有時人們會因為害怕未來,而失去了認識當下,享受過程的能力。
原來林雪君同志寫的不是草原上的支邊勞動與生活,而是對待人生的哲學。
再次睜開眼,大家已都做好修整,吃光午飯,準備上路了。
站起身,撫摸過大狗的背部,悄悄將兜里幾張鈔票塞進熱情招待他們的守林人的木屋床縫,丁大同邁開大步跳上馬車,身體裡忽然重新充滿了力量。
在這一刻,他比杜教授和塔米爾更迫切地渴望見到林雪君。
……
沒來過草原的人總以為草原是平的。
路上馬車陷進隱藏在高草叢中的泥泡子,大家一起推馬車時好幾個人栽倒在泥潭子裡,搞得灰頭土臉一身泥。
翻越高坡時,一個石子險些將一馬車的人都顛進坡後的石灘子。一位坐在馬車邊緣的同志掉下馬車,摔得膝蓋腿上都是傷。
大家經歷了這些,才知草原原來如大海般波瀾起伏。
緊趕慢趕一整天,斜陽遍灑金光時,他們終於在漂亮得讓人挪不開視線的晚霞映照下抵達了第七生產隊冬駐地。
遠遠看到高坡上的木亭子,和亭子上站著的一圈兒小麻雀。
穿過門柱踏上碎石路,草原局田主任跳下馬車左右張望,忍不住道:「第七生產隊弄得真不錯,這路比許多公社場部的路都好,雨季也沒踩成爛泥灘。」
再望路兩邊嘩啦啦流淌的水渠,便知大雨多的時節能保持住乾淨無泥濘的駐地環境,靠的一個是高一些的碎石路蓋住了泥土,再一個就是低洼的兩條穿過整個駐地的水渠。
「整挺好。」杜川生也跳下馬車,好奇打量四周時,腦中浮現林雪君信中關於她的生產隊和他的家的描寫。
【我們生產隊是草原上最好的生產隊】
【背山面草原,風景一絕】
他忍俊不禁,伸展了下手臂,大步走入她的生產隊。
塔米爾大步走在前面,路過大食堂的時候,見到王建國正將刷鍋水倒入水渠,立即擺臂喊道:
「王同志!」
王建國愕然地看著這群人,他們生產隊鮮少有這麼多人來串門的時候——又不是冬天,有一隊人來跟林雪君學習。
目光最後落在塔米爾身上,他砸吧嘴,不敢置信地問:
「塔米爾?」
「哈哈哈,大半年不見就不認識了?」塔米爾向王建國介紹:「是農大的教授和研究員,這邊是咱們草原局的同志,我們過來做研究的,接下來幾個月都住在駐地里。」
「啊。」王建國目光掃過一隊人,一時茫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塔米爾卻已帶著大隊人馬越過大食堂往知青小院去了。
王建國忙回頭喊一聲司務長:
「大師傅,出來看教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