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糊了窗紙的窗子,隱隱約約能瞧見外面跪著的人影。
烏拉那拉氏嘆了口氣:「爺和年妹妹進來時,想必也看到了,鈕祜祿氏知道爺今日回府,就一大早來妾身這兒跪著了,怎麼也不肯起來,說是來請罪。」
四爺拇指在蓋碗的邊沿描摹,淡淡道:「請什麼罪?」
「說是為著大半年前的事。」
年淳雅喝茶的動作一頓,有些弄不明白,鈕祜祿氏到底想做什麼。
請罪還不趁早,偏偏解禁過了這麼久才想起來,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心思。
不過只有在乎鈕祜祿氏的人才會去猜她的心思,她的用意,四爺已經不在乎鈕祜祿氏,自然也就不願意再去為她費心思。
他停下動作,像是再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叫她回去,日後安分守己,王府內也不在乎多養她一個人。若是再敢有什麼其他心思,就莫要怪爺狠心。」
荼白領命出去,將四爺的話原封不動的傳到鈕祜祿氏的耳朵里。
鈕祜祿氏默然了一瞬,終是撐著澤蘭的手,從正院離開。
凍得久了,鈕祜祿氏的全身都僵硬了,行動不便,澤蘭也凍得不輕,鈕祜祿氏的重量還要壓在她的身上,才出了正院,兩人就摔了一下。
頭上那支侍疾後四爺賞給鈕祜祿氏的髮簪隨著鈕祜祿氏的跌倒,也從髮鬢上跌了下來,落在青石板路上,斷成三節。
鈕祜祿氏怔怔的盯著斷了的髮簪,笑著笑著就哭了:「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九,是當年我侍疾後,爺痊癒的第一天,也是爺的眼裡心裡有我位置的開始。」
當她知道四爺要今日回府時,只覺得老天都在幫她。
她覺得只要四爺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見了她就一定會原諒她的。
可是髮簪斷了,四爺和她之間的微薄情分,也盡了。
第85章
轉眼又是一年。
康熙五十六年元宵之後,何嬤嬤停了年淳雅的藥膳。
四爺大喜,但心中還是放心不下,於是便請了李太醫過府請脈。
從李太醫口中得到相同答案時,四爺難得當著眾人的面露了笑臉。
身為醫者,又是常負責給年淳雅請平安脈的太醫,李太醫對年淳雅的身體狀況再清楚不過。
可以說,年側福晉的身子,他雖也能調養好,可用時卻久,沒個兩三年是調養不到眼下這情況的。
李太醫不免有些驚訝:「王爺,不知是何人為側福晉調養的身體,下官可有榮幸見此人一面?」
何嬤嬤是年淳雅的奴才,四爺並沒有直接做主,讓人把何嬤嬤叫出來與李太醫一見,而是解釋道:「此人乃是側福晉的人,李太醫若是想見,可得問過側福晉才行。」
李太醫稍稍側身面向年淳雅,欠身作揖:「側福晉,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