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儉之有陛下親筆的傳位昭書,名正言順坐上的御座,何必在意某些糊塗人的閒話?」俞太傅底氣不足地說道。
姝音冷眼看著他,清澈的杏眸里翻湧出慍怒,毫不客氣地說:「小女子讀書少,想來三人成虎的道理太傅比我更清楚!再有,天下民眾作為大鄴的子民,理應要清楚皇權更替的原因和過程,不是當權者能隨意糊弄的!」
俞太傅被這番話說得面紅耳赤,內心幾經掙扎後終是仰天長嘆一聲:「是老夫狹隘了。罷了,既然這詔書被你們發現了,就代表老天也想要公開這些事,老夫當然不會阻攔。」
只盼日後去了地下,主君不會怪他……
顧珩牽起嘴角,笑意凜然:「你本也阻攔不住朕要做的事。」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也極為平靜,卻還是讓俞太傅清晰地感受到了來自天子的威勢,也讓他更加清楚地意識到眼前的年輕帝王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被自己監督著背書的少年郎了。
顧家二郎如今已是這天下的主人,也是他俞括的主君!
俞太傅心裡一緊,立馬站起身,恭敬地跪下給帝後二人行了個遲來的大禮,肅聲道:「微臣知罪,求陛下寬恕。」
顧珩慢條斯理地呷了口茶,才緩緩啟唇:「老師不必多禮,起來吧。」
俞太傅的態度謹慎了很多,皇上沒請他坐,他便垂首站在一旁。
顧珩淡淡掃了一眼隨意放在一旁的遺詔,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噠噠噠地敲了起來,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俞太傅的天靈蓋上。
俞太傅沒抵擋太久,終是敗下陣來,妥協道:「這書遺詔不如就由微臣呈上來吧。」
顧珩收回手,勾唇淺笑:「可。」
說完了事,顧珩也不想多留,帶上妻女便離開了。出了門,姝音有些擔憂地問:「把詔書留在這裡,俞太傅會不會把它毀了?」
顧珩搖頭笑了下,目光悠然地看向遠處的青山,聲音很篤定,「他不敢。」
父皇已經去了,俞括既然不準備殉主,就知道該如何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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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日,就是每月一次的小朝會。
眾臣跟往常一樣來上朝,卻在隊伍的最前面看到了已經很久沒在人前露臉的俞太傅。他的出現,一下子就引起了大家的警覺。
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在先皇的葬禮之上。俞括這人一向神出鬼沒,只出現在極重要的場合。也不知,他這次來上朝是要搞什麼大事?
就在大家滿肚疑團的時候,冷宮的小祝氏也同樣驚疑地張大了嘴吧。她如今被人整個套進了一個黑色的麻袋動彈不得,只露出個腦袋,喉嚨一早被人扎了針,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顧二這是終於要對她下手了?
得知終於可以死了,小祝氏卻沒有解脫的感覺,最近一段時間雖然受盡了折磨,每時每刻都想著不如死了算了。可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內心巨大的恐懼瞬間蔓延到全身,讓她忍不住劇烈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