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親親熱熱的,越發顯得四爺形單影隻地可憐起來。
四爺看在眼裡,眼中微黯,便起身自覺告退了。
德妃有意挽留,卻也到底不知如何開口。
好不容易將小十四哄到後頭去換衣服,德妃瞧著桌上還沒動的雪蒸糕嘆了口氣。
從前她去承乾宮請安,那時四阿哥養在還是貴妃的孝懿皇后膝下。還那么小小一個就很懂事了,見大人們在說話,他偷偷盯著桌子上的雪蒸糕也不開口。
孝懿皇后去了,他傷心的不能自已。德妃不願叫他在養母和自己之中為難,也不敢去見他。
還是四阿哥先到永和宮來請安,那時見他瘦成那樣,她既欣喜於四阿哥心中有自己這個母親,又心疼他小小年紀如此哀慟,怕他傷了身體。
她不是不疼四阿哥,可十指也有長短。
生四阿哥時她不過是個庶妃,沒有撫育皇子的資格,那時宮裡很多庶妃的孩子都養在孝懿皇后那兒。她掙扎兩日好懸將他生下來,還沒見過面就被抱走了。
若要說有恨,她該去恨誰?
恨祖宗家法?還是恨帝王無情。
「額娘額娘,我想去塞外嘛,四哥素來和太子爺交好,他肯定有辦法的……「
德妃正出神,收拾好的十四阿哥又纏了上來,她連忙拭了眼淚往後殿去了。
四爺沉著臉回到府中,獨自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他心中窩火,又無處發泄。蘇培盛也識相的隔得遠遠兒的,不敢去觸他霉頭。
從前孝懿皇后待他周全慈愛,可卻從來不曾用看她所生的小公主那樣的眼神看他。
他也曾想向德妃索取,可先有胤祚,後有溫憲,十二,胤禎。他好像一個多餘的客人,努力想要和主人親近,卻始終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四爺關在書房生了一日悶氣,出來時已神色如常了。除了蘇培盛知道些內情,府中諸人只以為他有事要忙。
此後一連多日,他一從宮中出來便到寶月這裡,後院諸人一番思量暗恨不提。
卻說寶月這頭,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她雖閉門不出,府里卻早已人心浮動起來。
這日十五,她照例去正院向福晉請安,卻見一青衣女子等在路邊,見她過來便忙忙迎上來,
「妾郭氏給側福晉請安,側福晉是往福晉院中去麼?」一張笑臉,還擠開瑪瑙作勢要來扶她,殷勤地叫人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