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說來,恐怕是遲了。」他幽深的目光在她脖頸、肩頭,乃至蜿蜒而下的雪中點點紅梅之上流連,「寶月,那對明珠可還在匣子裡?」
見她怔怔點頭,皇帝信手將她拉回自己身邊,柔膩的雪光重新融在他的懷中,他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一雙鳳眼輕輕眯起,眼中流淌出溫和的月華,「我必不叫你碎在掌中。」
他的聲音帶著鄭重的愛憐與珍視,尾聲輕輕消散在二人交融的唇齒間,恍如一面重鼓敲在了寶月心上。
又過了些時日,便是皇帝登基之後的第一個萬壽節,為了體現皇帝對太后的體貼,不叫太后這個做母親的從暢春園到圓明園來為兒子祝壽,辦宴的地方便定在了暢春園,今日百官沐休,一同往暢春園會宴。遠在皇后也往暢春園來,為皇帝祝壽及向太后請安盡孝。
寶月陪在太后身邊,以貴太妃的身份出席,見太后待她的態度平常才放下心來。想必太后應當不知道皇帝和她之間的荒唐事,她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喝著杯中的果子飲,她實在不太明白皇帝的打算,上回他說那樣的話,她以為他是想叫她拋棄從前的身份,可他並不阻止她與昭昭見面,如今又公然叫她以先帝嬪妃的身份出席。
別人的指摘也就罷了,她只是怕昭昭知道。
太后從上頭神色複雜地看了寶月一眼,又想起前幾日皇帝來請安的時候。
那日在永和宮不歡而散後,她顧及十四,到底還是在皇帝面前服軟了。十四如今不過二十幾歲,一輩子還有那樣長,她不能叫他接下來幾十年都困在景山,無論如何,皇帝也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
想明白後,自到了暢春園裡,太后便叫周嬤嬤去傳喚寶月,既然要演母慈子孝,那麼永和宮裡母子二人的劍拔弩張就絕不能泄露出去一分一毫。只是周嬤嬤卻十分為難的回報說,貴太妃病了,無法來向她請安,她原本也不以為然,只以為是一種示好和『懂事』。
可連著幾個月不見人影,加之冷靜下來後再回想那日皇帝與寶月的情景,便愈發覺得奇怪起來。不等她派人去寶月的住所打探,皇帝便仿佛早有預料地來向她請安了。
「我看你瘋了!」縱然心中早有一些驚世駭俗的猜測,皇帝這樣明目張胆的表現出來時,太后這樣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也險些嚇暈過去,「你是皇帝,什麼樣清清白白的女子求取不到,偏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難怪他說什麼借她的旨意冊封貴太妃不過是想要見自己一面,皇帝若想要掩飾,有一萬種叫她發覺不了的藉口,這樣信口胡說,不過是早沒想過要藏著掖著,樣子也不在自己眼前裝一下。
再看皇帝,太后就不免覺得他厚顏無恥起來,橫眉冷笑道,「皇帝真是有淳古之風,只恨哀家把你生晚了,否則祖宗開創基業的時候,少不得你一份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