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侯爺眼裡,就是如此不著調的人?」
沐藺露出感興趣的神情:「你這樣一說,聽起來確實有趣,既然如此,那點碎銀子我還不放在眼裡,給了你有何妨。」
陸久安大喜:「那沐小侯爺就靜候佳音吧。」
這兩日縣衙府大張旗鼓地設宴擺席,衙門府外那馬車是停了一輛又一輛,都排到了十里長街之外。
歷來天災都只降臨在貧苦人家,是洪水還是饑荒,與這些富戶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依然坐著豪華寬敞的馬車,穿著錦衣玉帶,欣欣然赴縣令大人設的宴席,那裡一定酒肉池林,極盡荒淫奢靡之狀。
自古官商勾結,只顧剝削欺壓百姓,哪裡看得到努力求生的掙扎哀嚎。
秦技之蓬頭垢面,全身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他穿著髒污不堪的粗布麻衣,腳上的鞋子早已經不知所蹤,執筆的手經過長時間的勞作磋磨,傷痕累累老繭叢生。
秦技之周身無力,只能喘一口氣,扔了手裡的拐杖,斜斜坐在地上。
他冷眼看著馬車從眼前飛馳而過,帶起漫天的灰塵。
傍晚的時候,縣衙府的客人出來了,一個個紅光滿面喜不自勝的樣子,讓他心裡無端生出一股無從發泄的悲愴之感。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果然如此。
他一路從武今逃出來,家裡婦幼接連去世,聽聞應平縣在收納流民,便和家中剩餘的人商議之後,一同前往。
縣城門口站著兩個如山似塔的守衛,正在盤查來往的路人,幾人忐忑不安地走上去,那守衛沒有做任何驅趕,耐心地詢問了他們的來歷,然後叫來另外一人將他們引到一個空置了的茅草屋內,送來少量的糧食清水,讓他們安生待在此處。
幾個大男人飢腸轆轆地擠在狹窄的房屋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了拾掇拾掇,一人出一口力,就著原主人的灶爐做了一頓簡單的清粥。
狼吞虎咽吃下這一口熱湯以後,肚子不再咕咕亂叫了,幾個乞丐一般的人攤在草堆上,想著未來救命糧有了著落,皆是一臉如釋重負。
沒曾想第二日那守衛來送吃食的時候丟下一句話:「兩天後不再供應了,另做安排。」
還有什麼安排?不過是自生自滅罷了!
求生的本能讓他好不容易從黯淡無光的深淵裡爬出來,擺在面前的卻是一道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