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好歹。」沐藺咕噥。
房間裡光線黑暗,陸久安走進去以後,虛著眼睛適應了兩秒,視野才漸漸清晰。
這個原主人的居所實在是清貧難言,家徒四壁。房間面積小的可憐,集廚房客廳臥室於一身,真正意義上的套一。房間內里除了一個瘸腿的破爛桌子,就什麼都沒有了。
牆身由土磚砌築,長年累月的雨水沖刷和蟲蟻築巢,已經到處坑坑窪窪,牆壁上只開了一扇窗。房頂用稻草鋪就而成,姑且能遮風擋雨。如果冬天住在這樣的房子裡,既不採光,也不保暖。
自古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秦小公子一看就是從小養尊處優培育出來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居住,人的身體健康很難得到保障。陸久安看到這樣的環境,心裡已經盤算好了怎麼樣說服德高望重的秦太醫出手。
直到他看到嘴唇青白纏綿病榻的秦昭。
秦昭久病在床,面色蠟黃,頭髮乾枯,即便如此,還是可以從溫潤的面相看出此人年輕時候的風采,他左手微微使力,從病床上坐起來時,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陸久安看出來他用勁的怪異之處,好像......他只用了半邊身體來著力。
秦昭對著陸久安點了點頭:「是一位身正目清的好兒郎,應平有你,可起死回生也。」
陸久安苦笑:「若秦公不相助,應平想要恢復如初,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那是鮮活的生命,晚輩不敢輕視。」
秦昭偏了偏腦袋,傾斜的嘴角噙著一抹儒雅的笑容:「陸縣令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如你所見,老朽身偏不用,好不容易撿回一條殘命,尚能開口說話,只是右邊手腳無法使用了。」
陸久安如晴天霹靂,秦昭老先生這是中風了!他不過天命之年,居然得了這個病。
中風者,百病之長,至其變化,各不同焉,嚴重的全身癱瘓,好一點的半身不遂,而且中風大多是因為腦血管疾病引起的,很難治癒。
陸久安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嘴巴囁嚅兩下,倒是白髮蒼蒼的秦勤心態良好,反過來好言相勸:「陸大人你瞧,咱們秦家瞎的瞎,殘的殘,實在是力不從心呀。不過咱們兩個老頭子看得開,無需難過。」
秦勤目不能視,就算家道中落,他也不曾幹過粗活,所以一雙老手還是如當初一般,就像大富大貴人家保養出來的,未曾飽經風霜,與他滿頭鶴髮一點也不匹配。
他用這樣一雙手摸到陸久安肩上拍了拍:「我聽技之說過你,這個小子憤世嫉俗,對人間百態都頗有怨言,這麼久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一兩句讚譽。」
秦技之從鼻孔里重重哼聲,秦昭無奈地搖搖頭,對陸久安歉意一笑:「陸小縣令,老朽如今這樣,實在沒法為人診斷。況且已經十多年不曾行醫,早就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