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久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食堂門口, 韓致快速吃完碗裡的飯,想了想, 又打算去撿幾個餅子帶在身上。陸久安沒吃早飯, 恐怕升堂升到一半, 肚子又會餓得咕咕亂叫。
排隊加餐的衙役恭敬地給他讓位置, 韓致的將軍身份曝光後,以往將他當教官一樣又愛又怕的衙役,全部折服於將軍的威名之下,如今只剩滿心的崇敬。
原來一直教導他們的,是那個訓練出雪擁十二騎的鎮遠將軍。
他們居然也有一天, 能成為韓將軍手下帶過的兵, 他們何其有幸啊, 竟得此等殊榮。
陸久安換上官服戴上官帽, 又從那個英姿勃發的運動少年變成了儀表堂堂的年輕縣令。
衙門外人山人海,聚集了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順著眾人目光所指之處,是擺在衙門口的一口碩大的堂鼓。
堂鼓前面簇擁著四個形態不一的人, 一個鼻青臉腫的漢子, 一個憤憤不平的老太,一個義憤填膺的少女,一個體態清麗的婦人。
婦人垂落的手裡握著一柄鼓棒, 端的是亭亭玉立優雅脫俗,她站在紛紛擾擾的人群前面, 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神態各異的目光,神情漠然,仿若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
「陸縣令來了。」
婦人隨著這聲呼喊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昳麗如玉的臉,正是不久前在考核地點一曲天音引人爭議的孟亦台。
這鳴冤鼓居然是她敲的。
陸久安在四人身上來回打量,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站堂的衙役肅穆端立在兩側,陸久安走到堂案前坐定,衙役高唱「升堂」,宣布正式開堂。
四人分跪在堂前的青石板上,陸久安手中驚堂木「啪」一聲拍在大堂案上:「天地昭昭,原告孟亦台,有冤情訴冤情。」
孟亦台叩首:「民女告陳羅輕薄之罪......」
她話未講完,跪在另一側的老太神情激動地搶道:「縣令大人,老婦要告這兩個刁蠻的女人。」
陸久安輕哼一聲,手指向孟亦台:「凡事講究先來後到,既然敲鼓的是孟亦台,那就由她先行呈訴。」
老太滿臉不高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身側的男人。
孟亦台便繼續之前被打斷的話:「民女自逃難來應平,遇到旁邊的男人開始,便被他百般糾纏。我與他素不相識,明里暗裡拒絕過多次,他非但不聽,還闖入民女院落,想要強行行不軌之事。」
「胡說。」鼻青臉腫的男人顧不得哀哀叫痛,大聲反駁道:「什麼素不相識,明明是你引誘迷惑我在先。」
孟亦台旁邊的少女正值碧玉年華,卻是個暴脾氣。聽到男人這麼說,眉毛倒豎,當即就要起身。那男人身子迅速一縮,往老太背後躲去。
「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大聲喧譁,肅靜。」衙役祭出殺威棍,少女咬了咬唇瓣,強忍怒火跪了回去。
孟亦台不急不緩:「何來引誘一說?我和尾珠半路相識,一直相濡以沫,情同姐妹。到了應平以後,得衙役大哥垂憐,分了一套被遺棄的舊宅。因為房子太小,只住了我和珠妹兩人。陳羅的院落在橋的另一頭,平日只是擦肩而過,連半句話也未成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