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躲在人堆後面, 生得五官稚嫩的丫鬟拉長脖子看了看, 臉色一變:「呀!」
只見那屍體被燒得面目全非, 放平在地上時已經不成人樣,丫鬟慘白著臉後退幾步,癱軟著跪倒在地,捂著吐了出來。
陸久安面色難看, 沉著聲音問:「怎麼回事?」
好好的灶房, 要只是燃起來還說得過去,怎麼說炸就炸?
周圍一眾人面面相覷,來救火的衙役用污手抹掉額頭上的汗珠:「我們聽到聲響趕來的, 尚且不知什麼原因。」
「灶房裡一般有哪些人?」
「膳夫,還有個燒火小廝。」
陸久安皺眉, 那對不上啊,只有一具屍體。衙役心思敏慧,返回廢墟里重新翻找,灶房就這麼大,就算是燒得只剩骨架了,那也該找出來了,偏偏衙役把焦土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空手而歸。
陸久安反而鬆了一口氣,沒有找到,就表明另一人還有生機。
就在這時,趙老□□扣著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來到陸久安跟前,將他一腳踹到在地:「大人,此人形跡可疑,恐怕與這件事脫不了干係。」
「冤枉啊陸大人。」小廝匍匐在地。
趙老三不信,「那你說,為何偷偷摸摸躲在門口處張望?」
小廝看了一眼屍體的方向,渾身抖如篩子,不等陸久安細問,斷斷續續地回憶:「大人,小人真沒有做過害人的事,小人李狗子,膳夫來傳話,說他今日要做一些點心,讓我給他送一袋麵粉過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巧碰到膳夫,他說他肚子不舒服,要如廁,讓我給拿進去,我給他啊放灶台上就走了,誰曾想出了這種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
小廝趴在地上涕泗橫流,已經嚇傻了。
「這麼說,膳夫不在,那這地上的屍體是燒火小廝了?」
小廝牙齒上下嗑動,說不出話來,不斷點頭。
為了應證小廝話里的事實,陸久安讓人先去尋膳夫,最後衙役在茅坑邊找到拉得虛脫無力,雙眼泛青的膳夫。
膳夫得知噩耗,抱著屍體哭地傷心欲絕,燒火小廝自來到縣衙府,就一直和膳夫朝夕相處日夜相對,他們兩人早已不只搭檔的感情,此番一人生死,膳夫即有一種世事難料的荒謬感,又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寂寥來。
「走的時候還好好的,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只是燒個火而已……之前還說未來跟著我一塊兒學做菜。」
而陸久安已經從他隻言片語中,推測出了火災的原因。
麵粉、明火、封閉空間……
粉塵爆炸!
陸久安大概能猜到這起突然的事件是如何發生的了。
天寒地凍,寒風呼嘯,封閉的狹窄空間內,燒火小廝不斷往灶門裡遞著柴火,這個時候,小廝送來麵粉放在灶台上,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能布袋子破了,也有可能燒火小廝見膳夫遲遲沒來,就想幫他把麵粉處理好。結果麵粉撒在空中,碰到熱源,引發了爆炸及後續的火災。
燒火小廝當年是以生死契前進縣衙為奴,即尋不到父母,也無姐弟親人,除了將他就地埋葬,找不到別的工傷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