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得要繼續以工代賑,陸久安邊走邊想。
夏秋兩季雨水充沛,稻田裡積了水,這個節骨眼上,百姓也不敢掉以輕心,若是坐視不管,一年辛辛苦苦的勞作就全部泡湯了。
所有一路行來,只見家家戶戶無論男女,都會任勞任怨來到田裡來挖開田梗,把水引出去。
幾人到了去年怒江漏水的地方,見去年補的怒江口子完好無損,水利司放下心來:「大人,這裡防洪沙袋堵著,後來又用土厚厚堆在兩邊,修得像銅牆鐵壁一樣,今年再來滔天洪水,我就不信這裡還能衝破。」
「閉嘴!」陸起訓斥他:「什麼洪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水利司本想拍馬屁,被陸起這樣一說,也自知失言,白了臉退到後頭去。
縣令政績主要看在政時是否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所以水利這個部門和稅課司一樣,從年前忙到年末,特別是七八月,水利忙得焦頭爛額,分不出半點空餘的時間。
在陸久安還沒上任之前,上一任縣令貪圖享樂,很少理這種政事,常常派三五個人當著農夫的面挖個土,意思意思,隨便糊弄兩下也就過去了。
連帶著他們這群在下面跟著辦事的都鬆懈不少。自從陸久安來了以後,他一連到頭還沒停歇過,特別是陸久安剛到那會兒,新官上任燒的那三把火,又是繪圖,又是修河,折騰地他們去了半條命,水利司就怕今年陸久安再整一些么蛾子出來。
去年有一個郭文頂著,今年主簿被攆下台,還不知誰來填補這個空缺。
「大人。」陸起道:「今年水患較之去年緩解不少,應當是那是工事卓有成效,想來還能作用個三五年。」
陸久安用力踩了踩草地,茂盛的雜草在他腳下慢慢擠出一小股水流。
「河水不再倒灌,當然是好事,不過百姓天天都要手動引水,廢時又廢力,整日去田裡舀水,都騰不出手來做其他的事了。」
水利司站在後頭,聞言心裡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果然聽陸久安繼續說道:「去年遇到流民,接著又是疫病,沒有精力做其他的事。今年冬天趁河水乾涸,再召點人來修溝渠,造水車。以後利用機械代替人力,可以騰出不少勞動力出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水利司眼前一黑,苦著一張皺巴巴的臉,感覺未來的幾個月似乎都要暗無天日了。
他正在愁苦萬分,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識應答。
陸久安的目光越過叢叢身影,直射向他:「考慮到縣衙里一批人上了年紀,有心無力,不如告老還鄉,待在家裡頤養天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