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司心頭一凝,陸縣令這是在敲打他呢,他腦袋一時間轉了幾個來回,反應從來沒有這麼靈敏過,「謝陸大人關心,下官今年才四十有二,正值壯年,對於利國利民之事,下官義不容辭。」
陸久安勾了勾嘴角,臉上看不出半分不悅:「那再好不過,去年看梨家灣那個水車腐爛損壞,在那麼大的水沖刷下都沒法轉動,早就該更新換代了。今年除開淘汰梨家灣那個舊的重新修一個新的水車之外。水利探勘一下應平境內,看造多少水車,怎麼修河渠,才能以最小的成本覆蓋最多的範圍,你們給一個方案出來。」
水利司抹了抹腦門的汗,這麼大的工程何年何月才忙得完,他誠惶誠恐問道:「不知大人什麼時候需要。」
「自然是越早越好。」
「這……」水利司被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難住了,沒有具體的回答,他也不好辦啊。
陸久安看他一眼,也不打算把人逼緊了:「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們,十月份把初稿交給我,預留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了吧。」
水利司心下大鬆口氣,試探道:「能不能完成下官也不敢保證,小的儘量。」
陸久安輕輕哼笑一聲,陸起則勃然大怒,一腳踹在水利司膝蓋上:「是不是覺得大人仁厚很好說話,平日裡慣著你們,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大人底線。」
水利司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叫冤:「陸長隨冤枉啊,小的絕無此意。」
水利司此刻委屈得很,他態度如此恭敬,怎麼就召來陸起凶神惡煞的駁斥。
「你沒有此意?」陸起恨恨道:「大人的命令你若覺得為難,是什麼原因你就一條條清楚明了地擺出來,大人又不是那等不分青紅皂白剛愎自用的人。莫說兩個月,就是一個月在我看來也嫌多,偏你不識好歹想著得寸進尺,視大人指令若無物!」
陸起很少會在陸久安在場的情況下越俎代庖發這麼大火,實在是底下這群好逸惡勞的人不知足,給他家大人徒增煩惱。
其餘的人讓陸起這一通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得噤若寒蟬,低著頭惴惴不敢吭聲。
陸起唱了黑臉,陸久安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豈不是令他難堪,他背著雙手,不見喜怒,喚道:「工部司匠何在?」
工部司匠出列,陸久安道:「水利司是你工部管轄的人吧?」
這是要殃及池魚了,工部司匠恨鐵不成鋼看了水利司一眼,躬身告罪:「都是下官治下不嚴,請大人責罰。」
陸久安不緊不慢道:「本官知曉工部這一年來勞苦功高,除了衙役,你們幹著最髒最累的活。可是本官自問沒有虧待你們,不僅俸祿在原來的基礎上翻了一倍,去年春節,本官還將陛下賞賜之物撥了大半給你們,你們還有什麼不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