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久安瞅著楊苗苗坐在最前頭,心無旁騖神色鎮靜,便知道試題難不住他。
縣試前半場,向道鎮像模像樣地在偌大的考場裡轉悠,時不時駐足查看學子的答卷。
到了後半場,向道鎮便回到簾後,像十萬個為什麼一樣,左一句右一句向陸久安問起了五花八門的問題。
「陸大人,生活廣場上那個鐘樓是如何做到計時的?」
「每日要聞上的文章,確定是真實無誤的?聽說在江州境內售賣,可否叫新聞社的人到省城也辦一個。若是覺得人生地不熟,可以來找本官。本官雖然身微言輕,不過自認還是有一些門生故吏,讓新聞社在省城暢通無阻還是不成問題的......」
「陸大人,那你覺得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啊.....」
陸久安一凜,嚯,這向學政居然還偷摸去圍觀了辯論賽。
縣試五場考試結束後,作為監考的敎諭戰戰兢兢把所有的卷子送到向道鎮手裡,陸久安知道他在縣試這個當口暴露身份,不過是為了以學政身份親自考察學子的學識,看看是不是徒有虛名。
陸久安便由著他審批排名,自己在一旁落得悠閒清淨。
縣案首很快決出,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陸久安有些印象,他縣試考過幾次,積累了不少經驗,經顏谷指點後醍醐灌頂瞬間開悟,此次能得個第一名也順理成章。
向道鎮指著另一份卷子道:「這名考生四書文寫得不錯,可惜試貼詩差強人意了些。文章倒很有靈氣,只是未免恃才放曠些,銳氣尚存,沉穩不足。」
陸久安漫不經心地一看,這不是韓臨深的卷子嘛。
他自小跟著韓致上戰場,行事大開大合,又有那麼一個身份加持,文章合該稅氣磅礴。
向道鎮又抽出另外一份卷子:「此子匠心獨運,就是經文有些浮於表面,沉澱不下來呀。」
陸久安眉眼一動,是楊苗苗的卷子。
這時候,他不由地有些佩服向道鎮,僅僅從文章就能看出學子的性格,手裡確實有一兩把刷子。
向道鎮挑起一邊眉毛含笑道:「看來這名學子陸大人很熟悉啊。」
「這學子現在住在下官衙府里。」陸久安把趁熱打鐵楊苗苗的情況撿了一些告知學政,向道鎮若有所思道:「年歲不足就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已經實數難得,多磨礪磨礪,大周又能多出一個人才。」
督考了這群還沒功名的儒生,向道鎮便要去考察那群縣學的生員,雖然辯論賽那日,他在人群中圍觀了學子意氣風發的全部過程,也結結實實過足了癮,不過該考還是得考,可不能因小失大。
范成秋綴在後頭,劫後餘生般舒了一口氣,向學政瞧著心情不錯,看來他應該是免了訓斥逃過一劫。
縣學接到敎諭傳回來的消息,得知了學政竟早就來到應平,心裡一面不斷檢討自己這幾日有沒有出過什麼紕漏,行為舉止是否合規,一面正衣冠,規規矩矩站在門前恭迎學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