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考場的路上,陸久安還同教諭有說有笑,臨到門口,卻被一道身影擋在眼前。
陸久安探究地看著他背影,范成秋大聲喝道:「什麼人,不知道今天這兒縣試嗎?還不快快離去。縣試如此重要的場合,巡場是怎麼工作的,怎麼能放任無關人員靠近此地。」
范成秋頗為惱火,喋喋不休準備找來當差的人訓斥一番,那背影在陸久安目不轉睛的凝視下,緩緩轉過身,范成秋仿佛叫人掐住脖子,說話聲嘎然而止,臉色漲得通紅。
陸久安卻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好,這人不是當日在溫家的遊客嗎?
今日再看,周身氣度卻如同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苟言笑,形容肅穆,端端正正負首而立時,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長年身居高位的攝人氣勢。
陸久安嘴角隱秘地抽了抽。
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學政大人不會無聊到微服私訪吧。
然而上蒼從來聽不到「虔誠」祈求的聲音,並且很快打碎了陸久安的期盼。
眼前之人脫下裹在身上的斗篷,露出裡面一身紫色孔雀補服,他扯了扯凜冽的嘴角,眉毛微微下壓:「范教諭,縣試重地,切勿大聲喧譁。」
范成秋小腿肚抽筋一樣不停跳動,險些站立不穩,他臉色灰白,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
他把學政給教育了。
「拜見學政大人。」范成秋抖著嘴唇行禮。
陸久安心裡也直罵娘,表面上不動聲色,厚著臉皮裝作初次見面一般,不卑不亢行了個禮。
事實上,向道鎮一直注意著陸久安的一舉一動,見這位小大人進退有度,既不諂媚也不畏權,在心裡不著痕跡地點點頭。
「不必多禮。」向道鎮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本官提前一步到了應平,陸大人應該不會介意吧。」
陸久安道:「學政大人行事自有考量。」
「走吧,既然恰巧碰到應平縣試,那就由我來主考,正好看一下你縣裡儒生學業如何?」
陸久安用手撐了撐額頭,暗道,您那是恰巧嗎?也不知道在應平縣城裡偷摸觀察了多久,裝得可真像那麼一回事,影帝不頒給你著實可惜了。
考試的學子搜過身後,陸續通過龍門進入考場,瞧見坐在上方左右兩位主考官時,都愣住了,不過礙於考場紀律,只能把滿腹疑慮壓入心底。
整個考場寂靜無聲,學子悶頭答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