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縣令我還未來得及接觸,想來也不差。不過每個人行事作風不一樣,一開始你可能不太適應,磨合磨合就過去了。不要換了上司就不聽話了,到底官大你一階,惹惱了他吃苦受累的還是你們這群下面辦事的人。」
吳衡啞聲問:「那萬一新縣令作風不清,收賄貪墨,把應平弄得烏煙瘴氣,那我該當如,還是照聽不誤麼?」
「他敢。」陸久安咬了咬後槽牙,「應平是我們大家的心血,豈能容他人糟蹋。馬縣令若真如此,你寫信到晉南,我替你請上做主。我要是不行,大不了還有韓將軍,他總不會放任不管。」
韓致帶兵軍紀森嚴,最看不得這種事。觸了他底線,一個字:死!
對著主簿一一做了交代,陸久安接下來又集合了所有衙役。
經過五六年的發展,衙役已從區區幾十人發展到了三百多號人,其中有絕大多數是沒有官俸的白役,是他培養來做救援所用。
衙役身姿挺拔整整齊齊列隊。別看他們都是一群肌肉發達心思粗糙的武吏,但是情義最重的也是他們。一個個看著陸久安,告訴自己不准落淚。
陸久安掐了把大腿,喉嚨幾度哽咽,才把想說的話吐出來。
「我已得到消息,廣木巡撫把此次災情如實上報,自然也包括你們主動請纓前去救援的衙役和醫學生。你們兩支隊伍訓練有素又紀律森嚴,表現得十分打眼,巡撫大人早已注意到你們,呈上去的摺子里,為你們說了不少好話。」
「你們應當也知道,平時地方備御,京軍空缺時,很得補上一批人,其中一部分便會由州府舉薦,這一次你們得巡撫親薦,不用我說,也曉得機會難得。你們在救災中脫穎而出,為的又是利民之事,被選上肯定是鐵板釘釘的事,進去了說不得還會論功行賞。」
「衙役往上升,最後還是衙役,禁衛軍則能官至統領。若是有人願意跟我一起回晉南的,就在大人這兒匯報一聲,若是安土重遷不願意走的,也不強求,大不了大人再為你們做最後一件事,去替你們回絕了此事。」
「干係各位前程,好生考量,深思熟慮後再告訴我也不遲。」
趙老三沉重地問:「警犬呢?」
「犬隨主人,你們各憑本事領去的,可自行決定。」陸久安想了想,又道:「去了晉南,人生地不熟,可以隨時來找我,當了你們六年的縣令,這個忙大人還是肯幫的,要是惹了什麼禍事,就別來找我了,也別說認識我。」
陸久安後半段的這幾句話是奔著調節氣氛去的,衙役聽懂了,露出一個比哭難看得笑容的,陸久安心裡更難受了。
最終,陸久安疲倦地揮了揮手:「就地解散」。
第180章
陸久安任職縣令這六年, 做了太多事情,他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哪些人該留, 哪些人該跟著他走, 這些都要計劃好。單單目前這兩件事,就已經讓他身心具疲。
衙役們心裡難受得緊, 還要強打一副替他高興的模樣。幾個衙役無精打采地為他收拾行裝, 趙老三剛把兩罐雪鹽裝進車架里, 陸起又走過來, 讓他跟著去吾鄉居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