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當年的事情。
但心裡雖然如此想著,但方橙卻還是本能地有些逃避那一天,他怕和紀星見面,他都能想像到兩個人尷尬地相視的場景,但更多的,他也的確不想面對那一天——什麼事情都說開,也就意味著,他和紀星之間,最後一絲可能都不會再有了。
幾乎任何事情都是越做越簡單,越想越困難,越拖著越想放棄,可是愛情是個例外,方橙把這段關係單方面地拖延式處理,拖了這麼多年,卻越來越難說出放棄兩個字。
那天和何樂說的話,與其說是果決,不如說是自己在逼自己放下。
不過很多時候,越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就在方橙拿著水壺站在廚房發呆地想著這些的時候,大門突然傳來了電子鎖的聲音。
玄關聲控燈亮起的一瞬間,方橙手中水杯里的水溢了出來,灑了一地。
他輕呼了一聲,將水壺轉身放好,然後侷促地去拿抹布,蹲下來擦拭地面。
紀星進了門,晚上外面下了點毛毛雨,他沒有帶傘頭髮淋濕了,臉上也有雨水,身上帶著一點很淡的酒氣,看到廚房的燈亮著,也微微蹙了下眉。
方橙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他蹲在那裡,側背對著大門的方向,身後的影子和腳步聲都分外清晰,他知道紀星現在就在他身後,他甚至知道紀星現在走進了廚房,在他的身後的冰箱裡拿了一瓶飲料,然後關上冰箱的門,又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自始至終沒有跟他說話,就好像沒有看見他一樣。
方橙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充斥著耳膜,整個世界都被巨大的緊張充斥了,他的呼吸都是亂的,也很急,這裡沒有鏡子,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現在一定憋得通紅,良好的醫學常識告訴他這是因為他蹲了太久,但他卻心裡清楚並不是因為這個。
他就那樣,緊緊咬著下嘴唇,手裡拿著抹布,在地上蹲著擦那幾滴早就已經乾涸了的水,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那片瓷磚擦穿。
紀星的影子離開廚房的那一秒,方橙閉上了眼睛,所有的情緒在那一刻涌了上來,他覺得自己可笑至極,那麼地懦弱,那麼地幼稚,那麼地惺惺作態。
就在方橙幾乎要將手心掐出紅痕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句帶著點濕意又很輕的聲音:
「一直蹲著腰會不舒服。」
方橙整個身體都愣了一下,他緩緩睜開眼,發現紀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回來,那寬闊的身影立在自己身後,遮住了他眼前一大半的光線。
他扶著櫥櫃站起來,動作很慢,腰也確實有些酸痛,輕輕哼了一句:「你回來了。」
黑暗裡方橙看不清紀星的表情,似乎是點了點頭,壓著嗓子問他:
「什麼東西掉地上找不到了?」
方橙搖了搖頭:「不是,剛剛水撒地上了。」
紀星眼皮微挑,看了一眼方橙,然後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方橙看著紀星轉身要走的背影,左手的拇指尖在手下輕輕掐了一下,然後仰起頭,喊住了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