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陽在心裡想:
方醫生好,親哥壞。
*
喝酒喝到八點多,紀星又接了個電話,這邊太吵,不得不出去接。
夏同在一旁喝個爛醉,已經有些不省人事,卡座里只留下方橙和何樂。
何樂坐過來,倒了杯氣泡水給方橙,方橙看著氣泡水愣了會,問他怎麼還點了這個,何樂笑笑,神秘地回答:
「你家那位愛喝。」
方橙一頭霧水,但沒有多問。
不論是什麼時候,不論是哪家酒吧,到了夜晚,場子裡永遠是熱鬧的,兩個人默契地沒有說話,端著酒杯,遠遠地看著舞池裡的人,嘈雜的音樂聲震動著耳膜,也擾亂著心臟的頻率。
何樂又喝了口酒,突然開口問方橙:
「一直沒問你,怎麼去了趟廈島,回來突然想開了。」
方橙側過頭,看了眼何樂。
久久無聲,方橙在思考,也像是在猶豫怎麼開口,遠遠的門口的方向,紀星打完電話了,已經向他們這邊走過來。
方橙望著紀星,喧鬧的酒吧里,他的眉目仍然勾勒分明,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紀星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過了多久,他只要站在那裡,就很難不成為全場的焦點,引得所有人為他側目。
「小時候,很小,小到我爸媽都還在的時候。」
何樂咋舌,有些錯愕地看向方橙。
但方橙卻繼續說著:
「他們曾經想帶我出國玩一趟,當時說是要去紐西蘭,那時候我大概只有幾歲吧,住在奶奶家,暑假被鄉間的水蛇咬了一口,其實根本不疼,也沒有毒,但我被嚇到了,那段時間就很害怕蛇,抗拒一切會動的蟲子什麼的,完全不敢出家門,下樓都不願意,更別提去什麼國外了,就沒去成。那之後我爸媽也越來越忙,再也沒有和我一起出去旅行過了。」
「後來,一直到我爸媽都走了,我才知道,他們當時計劃去的紐西蘭,根本沒有蛇。」
何樂就這樣怔怔地望著方橙,聽方橙說這樣一個故事,卻總是會忍不住想到自己,所有所思地在原地出神。
一旁的方橙還在繼續說:
「現在想起來,我和紀星也是一樣的。我們都在害怕,害怕幻想中會遇到的,沒有經過證實的危險,怕被拒絕,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甚至更糟。擔心的太多,害怕的太多,怯懦、不堅定、青澀,什麼理由都好,但歸結到一處就是——太年輕。」
「太年輕,不知道愛一個人該怎麼做,不知道該怎麼買回已經停產的糖,也不知道,紐西蘭沒有蛇。」
*
十一點不到,四人散場,除了何樂,剩下三個人每個人明天都還有工作。
因為方橙是唯一沒有喝酒還開了車的,他和紀星順道把不省人事的夏同送回了家。兩人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