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圖標界面有些不順手,沈榭的鎖屏是一叢很漂亮的風鈴草,應該是蓮水灣居的院子裡種的那一批,在午後的陽光里溫柔地垂墜下來。葉沉一開始習慣性往手電的方向點了一下,等到聯繫人列表在眼前展開的時候才真正回過神來。
然後沒來得及收回眼神,就看見自己的名字和頭像明晃晃掛在第一個,小字的對話記錄還停在大半個月前。
沈榭這些天沒能給他發消息。
他的Omega被他鎖在小房子裡,好像一個柔軟脆弱的什麼東西,要小心翼翼收藏起來才叫人放心。
——話雖然這麼說,然而現在想來如果眼前是自己的手機,沈榭的頭像大概早就在列表里掉到幾十頁開外。
不過其實沈榭從前就不怎麼給他發消息。
聯繫最多的那段時間可能還是他剛把Omega從學校接回來那會兒,當時的沈榭比起現在要更年輕一點,葉沉有時候看到對方發過來的消息,都總覺得好像帶著某種小動物的雀躍。
想到這裡葉沉的思緒稍微滯了一下。
其實三年過去,他的小動物也不是完全沒有改變。
雖然要訴諸語言的話似乎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沈榭還是和從前一樣溫和文氣的Omega,不會大聲說話,也仿佛沒有什麼激烈的情緒,對生活的每一個環節都很細心,好像可以永遠溫柔地包容身邊的世界。
可是也是在這三年裡,那雙眼睛裡的生動和好奇不聲不響消失掉蹤跡,面對他時望過來的眼神就只剩下越來越多的柔軟和順從。
他從第一眼見到沈榭的時候就覺得對方很順眼,但這和Omega刻意的委曲求全又是兩回事。
甚至這種變化都好像潤物無聲的細雨,等到這一刻回頭看去,才會發現對方如今的一舉一動都似乎有意無意地精準迎合了自己的喜好。
一旦打通了這個關竅,就不難想到沈榭本人在這種變化中間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觀察,試探,無數次小心翼翼的觸碰和收回手。*
在酒吧里聽到的那些隻言片語又繞回大腦,在地下車庫的空曠燈光里反而變得格外清晰。
——而自己對待他,甚至比不上別人敷衍一個玩意兒。
葉沉其實沒有仔細思索過他和沈榭的這段關係的很多細節,畢竟AO之間的吸引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
他喜歡沈榭的信息素,進而喜歡沈榭這個人,會因為他的存在感到安心,這都是順理成章的事。
只是一晚上聽來的風流韻事在大腦里胡亂攪和,和著車載廣播裡主持人誇張的判詞,忽然就有種好像一腳踩空的茫然。
然而沈榭和他之間甚至算不上發生過什麼矛盾。
……如果最近的那幾次不算的話。
可事後好像也總是Omega先做出讓步,甚至連忍耐和接受都做得好像順水推舟,不會讓人感到額外的突兀和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