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霽喝了一勺佛跳牆,不緊不慢地應道:「因為我沒有證據。」
太多年了,他沒有證據,無從求證,所以只能以自己的猜測寫出這樣一個故事,讓商榷聯繫了編劇寫成劇本,又找來導演,組織演員拍攝,時間緊,很多東西在他看來都呈現得並沒有那麼完美。
但故事隨著影片娓娓道來,大家只要耐心看下去,就能意識到影片裡的人都以他們為原型。
這是一個引子,只要有一個人看了影片以後能站出來說話,那麼這件事就可以抽絲剝繭,從同學們的嘴裡追溯還原真相。
如果沒有人站出來,那麼就由他來。
不過明霽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蘇閒,心想,今天的事大概會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很多。
「花了你很多心思吧。」何嶼渡心情有點複雜。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像是大夏天烈日當頭地曬著,走著,然後買到了一瓶冰鎮的汽水,入口清涼,蔓延全身。
又像是吃了顆還沒熟透的梅子,酸酸澀澀的。
「是花了些時間。」明霽說,「拍攝的事我是交給商榷去盯的,時間太緊了,所以沒有往後拍。」
明霽也不想往後拍。
他不想讓何嶼渡再面對一次那些被污衊被排擠孤立的記憶。
影片的最後,是被堵在天台的少年脊背挺直,擲地有聲地說:「我沒有,我沒說過。」
他說:「是你們,該向我道歉。」
戛然而止的故事,但故事的後續,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是認定不願認錯的少年是罪魁禍首,因為誰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把事情傳揚了出去,而被謠言困擾的主角又哭著說自己只告訴了少年一個朋友,於是大家順理成章地就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難聽的「大嘴巴」「造謠怪」「背刺精」成了何嶼渡身上的標籤。那些謾罵、疏遠、排擠,全都衝著他而去,好像誰罵得更厲害,針對得更厲害,誰就更清白。
餐廳里寂靜無聲。
蘇閒突兀地笑了笑。
他站了起來:「何嶼渡,對不起。」
他看著陶然,又看向其他桌的同學:「當年陶然告訴過我他喜歡明霽的事,也跟我說過,他覺得明霽喜歡他。但我沒有告訴其他人。」
「所以陶然哭著說喜歡明霽的事他只告訴了何嶼渡的時候,我還覺得是因為他足夠信任我。」蘇閒笑得諷刺,眼神里都是譏誚,「並且我也沒有跟其他人說起過這件事,所以我無條件地站在了陶然這邊,我也覺得,這件事是何嶼渡傳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