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霽突然感覺自己體會到了知道他被刻木雕娃娃詛咒的那一瞬間何嶼渡的心情。
他又重複了一遍:「詛咒自己不行。」
何嶼渡心裡那點火氣還沒燃起來,就被一陣徐徐的清風給吹滅了。他連聲音都放低了幾分:「那怎麼寫?」
「要寫曾經的被霸凌的少年為冷眼旁觀著發聲,執筆為刃,揭下霸凌者披著的偽善人皮,讓世人看到醜惡的腐肉,也看到少年寧折不彎的脊樑和正直善良的心。」
「讓何照我當主角啊?」何嶼渡被明霽的話說得有些臉熱,「那你不給雲霽加戲?」
明霽看向他:「加感情戲?」
「你能不能認真點。」明明是很悲情的劇本,偏偏被明霽改成了劇本,現在還要加感情戲,這不是喧賓奪主嗎?
明霽笑了一下:「我很認真。」
何嶼渡佯裝不在意地應了句:「隨便你。」
他又拿了一顆覆盆子吃:「你當時寫劇本的時候,怎麼會想到取『何照我』這個名字?」
這個問題其實他當時就想問了,但那天他太高興,後來喝多了,又忘了問。
再後來,他和明霽鬧脾氣,這件事就被他忘到了腦後。
明霽的眼睛映著一點清明的月光,帶著笑意,落在他的身上。
「因為覺得,你的眼睛很漂亮,清透澄澈,會發光一樣。」
他說:「很多時候我都想讓你看向我,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就像是被光照亮著。」……
旭日初升的樾山非常熱鬧,竹林中婉轉的鳥鳴,屋舍旁的雞鳴和道路上隱約傳來的陣陣犬吠,都是熱鬧的鄉間生活氣息。
遠處群山霧輕雲薄,水寒煙淡,如同一副潑墨山水畫,美得朦朧又婉約。
余觀卻沒有心思欣賞路上的風景,他帶著一身趕路的風塵僕僕敲開了小院的門。
開門的男人相貌出眾,漆黑深邃的眼瞳,星點的陽光透過樹梢灑落在他的眉眼間,也沒染出幾分柔和來,他的目光帶著疏離和打量,沉靜地落在余觀的身上。
目光相撞,余觀神色淡淡,禮貌開口:「你好,我找何嶼渡。」
明霽想起這兩天萬殊頻繁跟他提起,何嶼渡的師兄在這裡進行文物修繕工作,何嶼渡更是天天都往菩提寺去。
大概便是眼前這位。
他往後退了一步:「請進。」
余觀進了小院,何嶼渡正邊穿外套邊往外走:「我都說了不冷嘛,非得我穿外套。」
看到余觀,他有些意外:「師兄?」
余觀看看他身上的黑色衝鋒衣,又偏頭看向身側的男人,男人身上穿著一件款式相同的黑色衝鋒衣,看起來,就像是情侶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