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拖著他,如水中的一尾魚,在激流里游得飛快。他自己也受了重傷,卻一聲不吭,拼著最後的力氣,扛著兩個人的命向前游。
不知道遊了多久,終於看見了岸。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沈嘉推上岸。
然後他浮在水面,耳畔傳來越來越近的警笛聲,陳淮閉上眼,任由緩緩流動的水將他帶走,帶遠。
血液從他中彈的腹部流出,融在水裡,消失無蹤。
真抱歉,說好的來接你。
……
千里之外的大理,仍舊陽光明媚。
俞景續租了一個月的民宿,在這裡等著陳淮回來。
他給自己的日程安排的很滿,今天要去一家染坊做扎染。
開染坊的是個挺年輕的姑娘,負責教他染的是她奶奶。
老人年齡雖然很大,但看上去仍舊精神矍鑠。她穿著白族人的傳統服裝,花白的頭髮在陽光下充滿了歲月感。
她從裡面拿了花紋布出來,讓俞景挑了個喜歡的紋樣,然後教他怎麼綁皮筋,怎麼扭繩子。
俞景學著她的樣子綁好,再把白襯衫浸在藍色的染料里。
他選了一個很漂亮的紋樣,想著陳淮平時都穿的太素了,不是黑就是灰,也許他穿上這件衣服,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在漫長的等待里,他有些百無聊賴的拿出手機,在通訊錄的界面停下。
陳淮的頭像和號碼靜靜躺在他的手機屏幕上,像是什麼話都不想跟他講。
俞景回憶起那天的擁抱,有些遺憾自己沒有主動吻一下他。
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也許是幾天後,也許更晚一點。
反正他執行完任務,總要回來找他的。
俞景想,到那個時候,再給他一個吻,其實也是一樣的。
奶奶端著盆走過他身邊,小聲叮囑他:「小伙子,看著時間,泡久了不好看。」
俞景點頭答應,然後憤憤的伸手戳了戳陳淮的頭像。
他關掉手機,雙手拖著自己的下巴,認真計時。
院子裡栽著很多樹,樹上掛著各種已經扎染好,正在晾曬的衣服。
無論是裙子還是襯衫,都很好看。
在微風和陽光里,飄搖。
等了不知道多久,鬧鐘響起,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撈起染缸里屬於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