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絕對不能搭乘,但他若想帶著孕婦,在短時間內徒步跑下24層,也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冒險舉措。
陳景生非常清楚,留在宋葬身邊,留在宋葬家裡,是唯一有概率生還的選擇。
葉小溪極為順從地坐了下來。她臉色蒼白卻不毫慌亂,雙腿曲起,兩手抱膝,穩穩護著小腹。
「媽媽愛你,媽媽愛你。別怕,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她看都沒看陳景生,屏息凝神,溫聲安撫著連黃豆大小都沒有的胎兒。
曾經那些專注於男人的焦心執念,被葉小溪徹底轉移到了孩子身上。
陳景生只有一點點小失落。他心中忐忑沉浮的負面情緒,更多是在為未來而感到無比擔憂。
混亂不止一處,蕭笑笑摟著嚎啕大哭的小姑娘,排排坐著躲在餐桌之下,艱難安撫她的情緒。
因為就在地動山搖之時,無毛貓的腦袋突然掉了,露出內裏白糯柔軟的血肉肌理,藕斷絲連的邊緣是植物特有的斑駁表皮。
沒了腦袋的怪異無毛貓,孱弱地「喵嗚」幾聲,晃晃悠悠邁著步子,前爪幾次想勾住小姑娘鵝黃鮮嫩的裙擺……但每回它都顫抖著脫力鬆開,結構扭曲的前腿歪斜醜陋,發出泥濘滑膩的溶解怪聲,鋒利爪尖拉扯出了一條接一條布料細絲。
這本該是一個極為驚悚的恐怖畫面,對劉愛梓而言卻唯有絕望。
她不怕它,但她非常痛苦。
她只認為她的小貓死了。
小姑娘抱著爛兮兮的小貓,痛不欲生,心中淒涼。她無論如何也不肯鬆手,哭到喘不過氣,甚至慘白著小臉想要為它殉情。
什麼超級地震,什麼樓房倒塌,在她眼裡,全都沒有這隻小貓重要。蕭笑笑身為成年人,居然也差點沒抓住這個瘋狂想要跳樓的小學生,急出了滿頭汗。
大家都忙著有自己的事要做,唯獨宋葬面色不改。
確認葉小溪狀態穩定後,宋葬按緊身前反覆搖晃的餐桌,淡定地重新坐了下來。
他拿起筷子,把剩下的少許海鮮扒拉進碗裡,繼續認真吃晚飯,只用餘光緊密觀察著每一個人的細微舉動。
說實話,宋葬感覺他家裡這些慌亂無措的人,本質上也挺喪心病狂的。
……明明齊心協力做了一大桌子菜,到頭來,居然連飯都不好好吃!
塌下的居民樓只是C棟,而且C棟支離破碎的建築主體,正在緩緩朝小區圍牆之外的方向傾斜塌陷。
它極有概率誤傷那些無辜經過的路人車輛,但絕對不存在,瞬間砸倒另外兩棟樓的可能。
更何況屋子裡還有他在,他都沒喊著要跑,說明家中暫時就是沒有生命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