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宋葬,他早已成為小區花園裡的一灘肉泥。
夜色漸深,恰逢萬里無雲的涼爽秋季,身處於二十四層高樓,窗外的可視度極其之高。
高懸天際的圓潤玉盤,似乎更顯得透亮飽滿,存在感牢牢壓制著璀璨星空,又不失柔美溫和。
皎白月光肆意灑落在漫天飛揚塵土間,墜落在濕漉漉的樹梢枝頭,流淌在暗紅泥濘的屍山血海中。
獵奇,瑰麗,無比驚悚。
孫凌雲險些成為了這幅血腥畫卷中的一員。他越想越後怕,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就大哭起來,真情實感地嚎啕著流淚。
「爺爺你救救我,求……求求你了我好害怕,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電話那頭的蒼老聲音聽著極有精神,絲毫不像退休老人。至少比孫凌雲要健康許多。
老爺子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腿與地板摩擦的聲音格外尖利:「凌雲?!多大的人了哭什麼哭,報個坐標,怎麼回事?」
孫凌雲哭號的聲音陡然更大幾分:「我真的快死了,救救我……爺爺我求求你了,你想辦法找人來幸福小區救我好嗎?幸福小區!」
這個坐標,讓老爺子驀然沉默下來,安靜許久都沒有開口。
「徐情那小子人呢?」他最終只是沉沉嘆了口氣,「爺爺是不是交代過你,有危險就去找他,跟緊在他屁股後頭,他能護著你!」
「不不,不,徐情沒用的,徐情已經死了,爺爺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樓塌了!!!」孫凌雲喊得幾乎破音,猶如嘶吼地痛苦哀求。
「死了?你說徐情死了?」孫爺爺的聲音驀然一滯,隨後夾了些顫抖的破音,裹帶著極為濃郁的不安,「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孫凌雲吸了吸鼻子,抬眸看了宋葬幾眼,不安地回答:「他被吃掉了。」
這是宋葬提前教他的話術。
宋葬果然厲害,一說就是效果拔群。
話筒兩頭不約而同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孫爺爺的呼吸聲格外不穩,像是在斟酌著什麼,權衡利弊著什麼,帶著濃郁至極的恐懼。
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們深深吸引,連劉愛梓也不再哭號了,只呆愣地盯著比她還愛哭的大哥哥,陷入沉思。
與此同時,宋葬趁機偷偷回了一趟臥室。
他之前和殷臣的戰況,有點激烈,也許這就是深度談心之後的釋然……不光書桌塌了,就連結實的床架子也塌了一角。
床架是宋葬無意間用手壓塌的,但孤零零摔在地上、一直無人在意的筆記本電腦,絕對是殷臣幹的好事。一尾巴掀飛後,至少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筆記本邊角翹起,背板四處凹陷,坑坑窪窪的悽慘模樣好不可憐。宋葬點亮電源擺弄幾下,鬆了口氣,沒問題,屏幕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