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心情一邊往前走,在心裡不斷復盤事情是從哪一步開始偏離他的認知的。
在派出所里對視的那一眼透露出來的疏離和冷漠總不會是假的,岑歸年當時連門都沒進扭頭就走了。可後來沒多久王警官就進來說是誤會一場了。
難道是在大排檔?姜南眼前閃現出那晚岑歸年藏在外套下面的眼睛。
如果真的是那晚之後岑歸年改變了態度的話,那麼他給他發的語音消息也就不是為了撇清關係,而是存粹的感謝。
這想法一出,姜南又有了新的疑問:岑歸年又為什麼把他叫去了後台,什麼也沒說就把他趕出去了呢?
幾件關聯不大的事情像是線一樣從四面八方而來又纏繞作一團,源頭在姜南觸碰不了的真相深處。
這種始終與真相隔著一層蒙布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像是沙漠苦撐許久的迷路人得到了一瓶澄淨的液體,誰也說不準裡面是純淨水還是無色無味的毒藥,嗓子火燎般的疼痛跟心裡泛出的恐懼拼了個你死我活。
至於今天岑歸年說的工作,姜南猜測他可能是那天在店裡聽到了他和李維講的話,想用這份工作表達感激。
接受還是拒絕。
他又一次拿起了砝碼押注,棘手的選擇就像是那瓶將要送入口中的液體。
姜南到底還是狠不下心給自己一個痛快,或許像他這樣擰巴的人,就是該被抓心撓肺般的滋味反覆折磨。
「姜南!」
姜南耳邊響起一道清脆的呼喚。
遠處台階上遮陽傘下的俏麗身影對他招了招手,姜南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
是上午和他聊天的宛姐——宛姐看著像是剛出社會的小妹妹,實際上她的年齡比姜南還要大兩歲。姜南這聲「宛姐」喊得不冤。
就是姜南還不大習慣,叫得有些遲鈍。
索性宛姐也沒在意,招呼著他往小姐妹堆里坐。
宛姐坐下時理了下自己的裙擺,「我剛剛還想找你一起吃飯呢,結果一扭頭你就不見了。」她用手肘碰了下旁邊的小姐妹,打趣說,「怎麼樣?我就說長得好看吧?」
「確實。」旁邊的貝雷帽姐妹點頭贊同,上午她站的地方是半圓的另一端,看也只能看到姜南突出的身形。
現在面對面坐著聊天,她才發現宛姐說的長得特好看的文藝青年是有多貼切。
姜南已經許久沒有在聚會中被陌生人誇讚長得好看了,在宛姐她們你一言我一語不停地對話之下,他感受到了鮮有的赧然。
不過他內心並不抗拒這種不帶任何惡意的熱情,姜南自畢業以後醉心賺錢養家,很久沒有在人際上下過功夫,關於社交性質的團建他更是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