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下望了一眼,轉頭發現倉庫的大門還敞著,對著小虎的背影高喊:「你忘記關門了,小兔崽子!」
聲音很大,小虎明顯是聽見了。
但是並沒有回頭,一個閃身轉過路口,徹底消失在唐水星的視野里。
唐水星無處可去,盤腿在門邊坐了會兒,腦中抉擇著是幫小虎把門關上還是趁他沒回來悄悄進去呆一會兒。
猶豫再三,他還是很不光彩地進了倉庫。
室內空蕩蕩的,其他人的樂器都收好了,只有小虎的鼓槌胡亂丟在鼓上。
小虎的手很燙,鼓槌上還留著餘溫。唐水星握在手裡胡亂敲了兩下,發出並不好聽的動靜,暗自感嘆打鼓這件事果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的,丟下鼓槌無所事事地浪蕩。
他消失了一整天,沒有一個人給他打電話。
陸雪丞不是真心喜歡他,父母習慣了他在外浪蕩,室友跟他關係不熟,學校聯繫過幾次家長,再之後喬瑾煜給校方捐款打點了一番,系裡也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少再管他了,只要保證出席必要的考試並且不要全科掛紅燈就行。
樂隊租下來的這個遠離人群的破倉庫,竟然成了他今夜唯一的收容所。
室內沒有旁人,四周沒有建築,不怕噪音污染。
唐水星卸下心防,仰躺在地板上,無聲地流淚。然後抽泣。
他抬手壓住眼睛,翻了個身蜷縮起來,試著忍了下,沒有成功,嚎啕大哭出來。*
喬瑾煜沒有聯繫唐水星。
唐水星養成今天這副個性,其實也少不了他的責任。
這些年裡他總是縱容著唐水星要雨得雨要風得風,能滿足的一切他都盡力去滿足,甚至包括跟唐水星開啟一段荒唐的戀情。
他覺得唐水星可憐,過度補償,把唐水星對他的需求餵養的越來越大,卻始終沒有想過,若有一天唐水星要的他不再能給得起,他該如何收場。
到今天喬瑾煜才終於明白,他給不起的方面要學會及早讓位,給那些合適的人出現的機會。
下午喬冠澤打了兩通電話,喬瑾煜都沒有接聽。
到天黑的時候,他總算理清楚了自己的心,回撥了過去。
「下周回上海吧,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回來跟對方見面吃個飯就行。」
喬冠澤甚至沒問喬瑾煜為什麼不接電話,默認喬瑾煜不會生事,也不會忤逆自己的安排,交代完要說的就打算掛斷。
「我不回去了。」喬瑾煜掂著手上的酒,語速平穩地告知父親,「我是說,以後都不回去了。」
喬冠澤靜默了下,波瀾不驚地說,「具體點,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什麼也沒發生,我只是想清楚了。」喬瑾煜說。
喬冠澤語氣沉了沉,否定他的想法,「你得回來,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必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