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水杯握在手裡,吳亦曦沒有喝。抬起頭看向在自己肩膀上長大的兒子,站起身把水杯放在書桌上,略顯侷促地說道:「媽媽過兩天就生日了,能不能遲點走?」
沈原習刷著購票軟體的手停下,看向自己的媽媽。作為一個母親,來問自己的兒子是否能陪自己過生日,竟也說的這樣小心翼翼。他放下手機彎下腰,目光直視吳亦曦:「媽媽,對不起。」
這些年來忽略了你,以至於你的生日都被我忘記。沈原習張開雙臂想抱住吳亦曦,但手臂落下來的時候,還是改成了拍她的肩膀:「這幾天好像也沒課,我回去也沒事,在家多待會兒。」
「好好,好。」吳亦曦終於笑出來,眼角的紋路深深淺淺地在她的臉上,抑制不住地高興,「我出去買菜了,中午做點什麼,你想吃什麼?」
「我都行,你做的我都愛吃。」沈原習看著吳亦曦往外走,腳步匆忙又輕快,「媽。」
「怎麼了?」回過頭的吳亦曦臉上還帶著笑,「想到要吃什麼了?」
沈原習往前邁了一步,又停住沒繼續走,這次輪到他說不出口了。許久,終於他在吳亦曦的催促中問道:「你每天開心嗎?」
「開心啊。」吳亦曦說完,以為沈原習還在為剛剛父親的訓斥而傷心,「你爸他就這樣,你別放心裡。」
「我早就知道了。」沈原習見媽媽似乎和自己是統一戰線的,有些抱怨也有些撒嬌,「你不是每次都這樣為他找藉口嗎?」
吳亦曦聽出了沈原習並沒有在為此傷心,心裡還想著要去買菜,敷衍說道:「是啊,習慣就好了。」
「你真的開心嗎?」沈原習想問的是,生活在這樣的父親身邊,這幾十年裡,吳亦曦她從個人角度出發,真的開心嗎?但他並不能這樣直白地問出口。
「兒子開心,我就開心了。」吳亦曦何嘗沒有體會過和沈禹申在相處中的種種不愉快,只是這麼多年,她早就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習慣了。
習慣了沈禹申的大男子主義,習慣了在家裡包攬一切瑣事,習慣了做沒人會做的隱形家務,習慣了替各種失誤背鍋……與此同時,吳亦曦也過慣了這樣的日子,逐漸認為這只是正常的平淡的普通人的小日子,有喜有愁。家庭,成為了她生活的全部重心,兒子,也成為了她人生中僅有的幸福來源。
沈原習坐在床邊,手肘撐在大腿上,雙手扶面。父親無可挽回的自大和母親沉甸甸的愛,推著他,拉著他,撕扯著他。
更往上深究還有爺爺、叔叔…長久以來大家都遵守著一套有封建殘留的規訓,做出反抗的只有楊再清一人。利弊權衡,似乎走家庭的捷徑是成年人會做出的明智選擇。
沈原習:【我可能要過段時間再回洲沂了】
莊冕安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好在沈原習知道自己在上班期間回消息不及時,沒有追問他這麼長時間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