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仲叔季四兄弟名字里就蘊含長幼次序,他們弟幾個在大哥肖伯韋在世時,還能維持著面上的團結,奈何他二哥殘害手足,將名門拖累到外人唏噓的地步。
「四伯我深知你在家中身處不易,既已分家,就好好將自己的日子過好。我從未怨過你們,即便是我大哥,他也只是被世俗禮節蒙蔽,太遵從於父親的旨意。」
肖季嘆息道:「你越是懂事,四伯越覺得虧欠你,我也無子嗣,若是有孩子,真希望能像你這樣有骨氣。」
欲爭時潛心謀劃,按照商業藍圖,將傳統國粹手藝發揚至海外,不爭時則金山銀山不入眼。
肖季手伸入鐵欄里,將侄女一早疊的白紙花遞過去,又不忍地看了他一眼:「……唉,我知道勸不動你,也沒想著逼你去那混帳的葬禮上同那幫人虛與委蛇,就想看看你。」
肖鈺一身戎裝,黑髮幹練,長身玉立,哪怕揚起些塵土也影響不了那派氣度。
「那……除夕回來嗎?」
肖鈺正衣領,將軍帽檐朝下壓了壓:「我兵風氣日益頹敗,部隊裡已傳出要整改重新劃分的消息,我打算退了滬軍加入民兵。」
「囡囡啊……你瘋了!錢統領豈能放過你?」
肖鈺笑笑:「錢統領早就來找過我,只是他再不能像往日那樣以權相逼,城門處吊著的屍體你也瞧見了,那是他的衷心下屬,卻被洋人當牲畜般宰殺,往後還會有誰甘願跟著他?」
洋人政府再度抬升行政費用與稅額,錢統領在一次次讓步中意識到,那幫外佬是想要了他的命。
條約里不僅瓜分去了大半領地,其中不少屬於他的家族資產,極度受限的醫療與貿易環境,讓這個隱匿於背後的狠角浮出水面。
臨近年末,錢統領行至部隊,傳見了剛獲予封號不足一年的少將。
「肖鈺,初次見面,你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錢統領長相頗具典型,鷹鉤鼻,吊眼,人中兩側的八字鬍將他整個人打造成了賊眉鼠眼的奸詐模樣。
肖鈺的確曾寄過求見信,但他那時是想就肖陸兩家聯姻之際,向錢統領表明決心。
他一直隱約感覺陸嘯背後有個大人物,但陸司令口風嚴緊,一向不會談及與錢統領的這層薄交。
陸嘯還夠不上與統領合作的機會,想來想去抓住其對馮家與許家的恩怨,將兩家的小公子統統抓入自己可遮天的地方里。
這麼做,既討得錢統領關心,又能為自己剷除商業上的強勁對手。
誰知陸綺珊便是那種酷愛炫耀的性格,剛與肖鈺見面時就將陸嘯在洋人政府里有堅實靠山抖了出來,肖鈺慢慢尋查,最終確定了是錢一塘。
「我與統領並非初次見面。」肖鈺拳頭鬆開,眼眸又深沉了幾分,「駐軍基地里,我帶人劫取物資時,你不就在那裡?」
錢統領臉色一怔:「肖鈺,那是你劫的?為什麼。」
享有部隊特權,靠少將職位在滬城混吃等死,只要還算理智,都不會敢有人來冒犯。
肖鈺哼笑道:「錢統領,你心裡應該猜到這事是我作為,可怎麼不再向你的主人稟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