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好像瘦了點。」
「你看錯了。」
兩個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掰扯著,大多都是梟遙在問,秦淮在答。直到有人沒接話,安靜片刻,梟遙忽然開口說:「我很想你。」
夾在指尖的煙不知不覺燃了很久,一長截菸灰被引力扯下來,落在秦淮的手背,燙得他下意識一縮手,將那隻剩下一小半的煙丟進雪地,熄滅了。他怔怔地低頭看著月白色雪堆里的那截藏藍色菸嘴。
他說,他很想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不知道過了這麼久,現在才跟你說這些事是不是有點太晚了,」梟遙苦笑著說,「我總是膽子太小,你知道的,我太容易哭。但我高二那年……那之後我就沒哭過了。我總是想起你,有時候想想,我犯蠢的時候,你要是能在旁邊罵我兩句就好了。」
秦淮抬起眼,仔細地看他,很快,他得出一個結論:「你喝酒了。」
梟遙卻並不接這個話茬,只是繼續講著自己那前後不搭的獨白:「我不是故意要走的,也不是故意不看你消息。我看不到,淮淮,我看不到。我的手機被收走了,我後來也被帶走了,不在榆海了。北春那邊很冷,我找不到你。」
秦淮靜靜地聽著。
「我總是想你,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你,」梟遙的聲音有些發顫,像是哭腔,「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像個神經病,可是我覺得我還是很喜歡你。」
思緒仿佛瞬間被拉回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夏天,那個竹影斑駁的樓道。那天他們還是兩個身穿校服的高中學生,肩並著肩,尾指勾著尾指,一邊流淚一邊像現在這樣漫無目的地扯著閒天。
「我真的怕,這個世界這麼大,萬一我再也沒有你的消息了怎麼辦?萬一就算我們見到了,你也已經不記得我了,我要怎麼辦?」梟遙似乎想上來拉秦淮的手,可他只是前傾了身體,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這姿勢幾乎像是在禱告,「可是現在我又開始怕,萬一過了這麼久,你已經不願意讓我拉你的手了怎麼辦。」
最後一句,梟遙的尾調是下沉的,不像一個疑問句。
秦淮看著他淚濕的眼,半晌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怎麼也沒想到梟遙會說這些話——坦蕩地、直白地,哪怕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語序混亂,也要把這些話講給他聽。
「可是前兩天,你已經親了我的臉。」秦淮說。
梟遙道:「因為你先親了我。」
秦淮的臉一陣發熱:「你這是什麼邏輯?」
「你先親了我,我就以為你允許了,」梟遙很委屈地看著他,說道,「允許我也可以親你。」
秦淮扭過頭,不動聲色地抹了一把眼睛,悶聲說他:「不講理。」
沒想到梟遙上前一步,再次闖進他的視野里,道:「那你跟我說說,什麼叫講理。」
什麼叫講理?秦淮也不知道,他隨口瞎說的。
可梟遙直直地盯著自己,仿佛他不說一個答案,他就不肯罷休似的。秦淮閉了閉眼,硬著頭皮轉移話題:「出來這么半天,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