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怎麼好意思問出口呢?
「是啊,」裴晏深深地吸氣,冷冷的海風灌進鼻腔,他咳嗽一聲,語氣是驚魂失魄後的塵埃落定,「是該怪我的。」
害謝時年丟了姓名,害他不能在父母面前盡孝,害他人魂分離。
看著自己的身體,卻毫無他法。
「江同,去問問有沒有類似的案例,看有沒有辦法能讓年哥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
「好的。」
「謝總那邊……」
「你去吧,他應該不想見我。」
「好的。」
江同認命了,又從海邊走到最裡面的房子,他好疲憊,但他如果不疲憊,就對不起一個月近六位數的工資。
他以為謝時年會還在房間裡面,陪著自己的身體,沒想到他還沒到地方呢,就看到謝時年站在房間門前,房門開著,床邊的窗戶掛著一個貝殼做的風鈴,此刻正互相輕輕碰撞著。
謝時年早就看到他,眼神平靜的看著他從遠方走過來。
江同還是很認可謝時年的領導能力,也很崇拜他,於是在他的面前,依舊稱呼他為謝總。
「叫我林誠。」謝時年淡淡的應。
「好的林誠。」
江同名字說的順口,他大概能理解謝時年,他也不需要像裴晏一樣強迫謝時年承認身份,那又何必惹謝時年生氣呢。
「您沒在裡面多看看嗎?」
江同往屋內探去一眼,他覺得謝時年應該很想念自己才對,也應該很關心。
出乎意料的是,謝時年的反應很淡。
「沒什麼可看的。」
倒不是謝時年故意這麼說,而是事實就是這樣的,在知道自己還活著的激動歡喜情緒之後,他逐漸平靜。
自己的這張臉他看了三十年,再熟悉不過,多看幾眼也不會變,床上的自己也不會醒。
於是他轉而檢查自己的身體。
謝時年解開床上「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扣子,衣服就是簡單的睡衣,雖然看起來比較舊了,但很乾淨,身體也沒有異味,可見這家人對他的身體很好。
解開扣子之後,皮膚白皙的扎眼,謝時年本就是皮膚白皙的那類人,就算是在太陽底下曬個幾小時,也不會曬黑一點,大學的時候,還得了一個奶油小生的稱號。
常年不見陽光使他的皮膚愈加的白,躺在床上太久,鍛鍊的肌肉已經消失,徒留一個疤明顯的痕印在肩窩處。
疤痕凹凸不平,呈圓形,自中心向外延伸出幾條深深地疤痕。
是槍傷。
謝時年手指輕柔地撫摸傷疤,他記得當年,張坤向他開了四五槍,最先中槍的是肩膀,謝時年還能想起槍傷帶來的衝擊和疼痛。
受傷之後,腎上腺激素飆升,謝時年能感到中槍,但感覺不到疼痛。
所以他也不知道第二槍擊中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