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過去,心境澄明,更勝從前,道行越發精進,都快要升仙了。
唉!
狐子七都不知該笑還是該哭:虧我還自作多情,十分愧疚,唯恐傷了他的心,叫他餘生不安,倒是我想多了。
困在原地的,竟是我這千年狐狸。
天剛擦亮,就另有兩位祭侍來與狐子七交班了。
狐子七方抱著枕頭回到臥室。
狐子七疲憊地躺在床上,身體深陷在被褥之中,又轉頭看到那個澄心枕,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個詭異的夢境,心中仍然有餘悸。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叫他不禁對澄心枕產生些許畏懼。
他便把澄心枕收起,用回普通枕頭。
果然,一睡無夢,倒是舒坦得很。
狐子七一連幾天,便都只用普通枕頭,便是安然無夢。
如是,他更提不起勁去用澄心枕,索性把澄心枕束之高閣。
這日,狐子七一覺起來,便碰上了師哥。
師哥吩咐他去花房取供奉神像的鮮花。
這活兒很輕巧,狐子七自然不會推拒。
他到了花房,又和那兒的宮人談笑了幾句。
他才當上祭侍不久,卻已和宮人們混了個熟面,沒有人不喜歡他這樣愛說愛笑的小年輕的。
看花的宮人折了新鮮的桃枝,用花瓶裝好,叫狐子七帶走。
狐子七捧著花在宮廷緩步前行。
那花瓶中插著幾枝新鮮的桃枝,粉嫩的花瓣在陽光下微微顫動,如帶笑的婀娜美人。
狐子七莫名卻想起十二歲時的明先雪——那個時候的明先雪鮮嫩得像個小湯圓子,一個人穿著單薄的衣衫去相國寺後山為王妃摘桃花。
狐子七也是多心地跟著,還怕這小娃娃被王妃的死士傷了。
現在想來,真是又好笑,又唏噓。
狐子七看著這桃花,卻竟發現,記憶中十二歲的明先雪的容貌已經十分模糊。
仿佛隔霧看花。
他不禁感慨:都說凡人忘性大, 其實我這個妖精也不濟。
果然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