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雪便來到他身邊,說道:「夫人可是想要去外頭?」
狐子七托著腮,笑道:「是有一點兒。」說罷,狐子七歪著腦袋,「但怕城主大人擔心,我就不去了。」
明先雪撣了撣衣袍,笑道:「我只擔心夫人不開心,除此再沒有別的了。」
狐子七睜著眼,仿佛有些不敢置信:「你果然願意放我一隻狐狸出去溜達?」
明先雪握住狐子七的手,說:「你不是說了麼,你天性喜歡自在。我若拘著你,反而是把你推出去。」
狐子七倒感意外,笑道:「看來,這婚契還真的能給你安全感。」
明先雪微微一笑,笑容像鬼域的日光明媚。
狐子七收拾收拾,便要離開鬼域,走的一路,鬼們都十分不舍。
賣貨郎給他送了一大把傘,烤雞小販給他送烤雞,脂粉局的小娘子還給他塞了一盒香粉……
狐子七笑著一一把這些收進包袱,高高興興地出了城。
城門豁然打開。
狐子七跨步出城,回頭看去,卻見城牆之上別無他人,只有一隻白鶴單腿立著。
狐子七看他看得久了,那白鶴還似不耐煩地展翅飛起,盤旋而去。
狐子七想了想,也不多說什麼,只一展身法,飄然而上,脫離了鬼域。
他消失後,城門便轟然閉上。
這大門一關,關掉的似不僅僅是這城池,更是這城池內的熱鬧繁華。
城池內,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一陣風吹過,捲起幾片落葉,在空曠的街道上翻滾著,和煙塵作伴。
昨夜還燈火通明的樓閣,此刻也只剩下黑暗的窗口,仿佛一隻只空洞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某個遠去的背影。
唯一的活物,仿佛就是那只能盤旋而飛的白鶴。
白鶴展開寬廣的翅膀,優雅地掠過死寂的街道,振翅飛到樓閣之上,然後穩穩地落在樓閣的檐角,凝視著下方的空城。
他還記得,不久前,這城池還是熱鬧得很。
厲鬼們把從上界勾來的生靈,鋪陳在鬧市之中,嬉鬧著就把皮肉切割,捏著柔軟的心,或是細膩的皮,歡喜熱鬧地過節。
若有好的人體,厲鬼們便細細把完整的一張人皮縫作衣衫,或是把顱骨切割漂亮,做成酒器,仔細供到上任城主的面前。
那位老城主是十分挑剔的,面對大部分的供奉都不以為然。
從前,只要是年輕漂亮的凡人肉體,經過精巧的工藝處理,城主都會欣然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