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克雷德為什麼不問自己的來歷,就讓他進來。
克雷德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移開視線,慢吞吞地說:「以前我見過你,阿暹說你是……聞先生的朋友……」
第44章 希望你自由
阿暹。
久違地從第三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好比吞了剛才那杯廉價咖啡,更讓陸炡噁心。
他依舊溫和地笑,「很榮幸你還記得我,其實我這次來,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克雷德抿了下皸裂的唇,聲若蚊蠅:「……真相?」
陸炡頷首,伸出手猶豫兩秒,搭在克雷德瘦窄的肩膀,撫慰似地輕捏,「阿暹並不是因為細菌感染,也不是毒癮發作吞食大量毒品……他是被迫自殺的,對嗎?」
一口標準美腔,音節飽含情緒,克雷德難以置信地漸漸睜大淺棕色的眼睛。
兩個小時後,陸炡從公寓出來。
不作停留地穿過馬路,到對面的便利店買了包消毒紙巾,站在靠窗桌前仔細擦拭手指。
玻璃窗倒映著他寬闊高大的身影,身後空調的風吹動深灰色的風衣腰帶。
憑藉多年審察經驗和技巧,陸炡懂得如何同克雷德這類邊緣社會人群打交道。
在介紹完自己的檢察官身份,以及新加坡柳方轟動全球的惡性案件後,克雷德哽咽著講述了他和阿暹的過去。
同陸炡猜測一致,阿暹果然是那起案件的受害人。
阿暹和克雷德經歷相仿,同來自欠發達地區。
在社交平台上傳的彈唱視頻後,因相貌優越、涉世未深,被騙來北美的時間前後不相差半年,與外界失去一切聯繫。
被迫涉入灰黑色地帶,戴上面具經營直播,若有反抗便以暴力制裁,藥物控制……後因失去榨取價值被放逐。
然而被禁錮高牆,痛恨高牆,習慣高牆,最終依附高牆生存。
自由的空氣對於他們來說,是毒藥不是解藥。
他們曾想過通過犯罪引起警方注意,藉此被遣返回國,可最終只敢小偷小摸來維持生存。
那晚阿暹混入大巴派對,偷了聞珏的錢包。
是他生命的轉機。
第二天聞珏敲響了公寓的門,帶著新鮮的水果和剛烤好的麵包,以及開門時身後的陽光。
按克雷德的話來講——聞先生是天主賜予我們的禮物。
「……我們不再碰毒品,按時吃藥,積極治療,雖然很痛苦,但聞先生說——懦弱囚禁人的靈魂,希望你可以感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