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心虛時話最多,最密,也最無用。
聞珏想,自己大概率是信任寧嘉青的。
但與之對立的是小部分的懷疑。
猜疑是人之劣根,像四季植物,哪怕兩人之間堅如磐石。
懷疑的根莖也能頂破石頭,蔓延出條條裂縫。
聞珏懷疑過寧嘉青。
也許是今天見過陸炡後,也許是知道阿暹生前的最後一封郵件,也許是從帕瓦的口中得知對方調查過自己。……但這些逝去的過往早已變成黑白色,淘汰的默片聞珏不想再回憶,也不想再問。
他只想向前看寧嘉青這幅唯一彩色的幕布,可終究是掩目捕雀。
疼痛喚回思緒,不斷地刺著大腦皮層。
起初聞珏他以為是腰背在痛。
下意識伸手去揉,停頓兩秒,又將手移到左胸口。
原來不是腰痛,是心痛聞珏眼睛有些發脹,唇角蔓延出一抹笑容,又很快沒了笑。
他看向花束前的牛皮紙袋,爾後向前掀開砂鍋蓋,看到完整的半隻雪梨時,微微鬆了口氣,喃喃自語:「還好沒有煮過。」
安靜須臾,又說:「還好只是看到了這些。」
司機送韋京年回到家時,已經夜裡一點鐘。
因為寧嘉青突然推掉應酬,所有事情不得不由韋京年來賠不是、做周全 。
酒量再好也禁不住一杯一杯地灌,在廁所吐了四五回才有了點意識。
這會兒從喉嚨到胃一條線火辣辣地燒,他不禁皺起眉。
寧嘉青極少違約,尤其在工作方面。
今天吃的虧韋京年認了,最好別告訴他是因為聞珏才爽約。
車速緩緩放慢,司機輕聲說:「韋先生,到家了。」
韋京年閉著眼「嗯」了一聲,想到還在下雨,說:「直接把車停在地下車庫。」
見對方猶豫著,韋京年睜開眼睛。
透過灰色的車窗和雨幕,果然看到別墅門前坐著個人影。
司機適時地亮起車前燈,只見寧嘉青渾身被雨淋得濕透,一動不動地低頭望著手心。
韋京年微微眯眼,後槽牙收緊「嘖」了一聲。得。
這是跑到他家裡來演瓊瑤劇了。
韋京年從下車到舉傘送男主角回屋裡,沒多問一句話。
麻煩已經睡覺的保姆熬了碗薑湯,他忍著胃疼沒喝一口送到自己房間裡。
只見寧嘉青陷在單人沙發里,慘白著張臉跟雕塑似地一動不動,又在低頭盯著手心。
等走近了,才看到是那條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