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觀岳進來後,也皺了皺眉頭,他不悅道:「沈將軍,好雅興。」
沈闕吃了口葡萄,語帶不悅說道:「今日沒屠成惡犬,故而給自己找找樂子,裴尚書這也要管?」
他向來驕橫,裴觀岳也不敢再去觸他逆鱗,他盤腿坐在另一張四足矮榻上,找補道:「惡犬未屠,全怪那崔頌清突然出現。」
沈闕冷笑:「什麼突然出現,八成是那老婦捨不得自己的臠寵,故意派崔頌清來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笑容中滿是不屑與嘲諷,眉宇間自有一抹俊美又倨傲的神采,那些胡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也都滿目含春的仰頭看他,裴觀岳見狀,笑了聲:「鴇兒愛財,姐兒愛俏,女人都這樣,何況一個丈夫死了二十年的女人。」
沈闕聽後,嗤笑了聲,裴觀岳也哈哈笑了起來,李楹覺得滿身不舒服,她忍著不適,繼續聽下去,沈闕說道:「若不是那老婦色迷了心竅,六年前,崔珣就該死了。」
裴觀岳也扼腕嘆息:「六年前,沒能殺了他,這才留下今日的禍害。」
「這要怪裴尚書。」沈闕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道:「崔珣被關押在大理寺的時候,我就說應該殺了他,是裴尚書瞻前顧後,說什麼要拿到他投降突厥的供狀,才能名正言順的以叛國罪殺他,若他在大理寺死的不清不楚,那老婦一定會借題發揮,結果呢?崔珣在大理寺呆了一年,什麼刑都用過了,他愣是不鬆口,那老婦也完全沒有要救他的意思,一年後,裴尚書你終於回過神了,要殺他了,結果那老婦又莫名其妙去了大理寺,見到了崔珣,哼,蓮花郎,美如蓮花,這一見,又讓崔珣死不了了。」
裴觀岳尷尬一笑:「這也不能完全怪我,當時的大理寺卿吳錄也有責任,要不是他迂腐不堪,非說什麼大周律令規定,拷問犯人不能連續拷問,一定要間隔二十日,崔珣早死在重刑之下了。」
沈闕冷嘲熱諷:「裴尚書,莫要推卸責任,你後來不也告訴他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嗎?之後有間隔二十日嗎?也沒有吧,是你告訴吳錄,任他拷打,但要留崔珣一命,所以他才畏手畏尾,讓崔珣活了下來。」
李楹越聽越心驚,怪不得崔珣拉不開自己的舊弓,怪不得他身體病弱至此,任誰在大理寺被重刑拷打一年,不死都會丟半條命,更別提能恢復到以前的程度了。
而且聽裴觀岳和沈闕這麼說,崔珣被嚴刑逼供了一年,還是不願鬆口,所以,他應該,根本就沒投降過突厥。
李楹想起魚扶危還奚落崔珣,說他是被長安城的風花雪月醉了骨頭,才拉不開舊弓,她心中越發不是滋味,看向沈闕和裴觀岳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厭惡。
沈闕連番冷嘲熱諷,縱然裴觀岳再不願惹他,也不由有些著惱:「沈將軍,如今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嗎?倒不如想想,該如何才能除掉崔珣,否則,等他復了官,還有咱們的好果子吃嗎?」
「我是想不出法子了。」沈闕接過胡姬遞來的葡萄美酒,一飲而盡:「裴尚書設了那麼好一個局,都沒殺的了崔珣,我是沒法子了。」
裴觀岳怏怏:「本想借永安公主陵墓毀損一事,藉此除了崔珣,沒想到還是白費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