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騎著馬在林中轉悠了好幾圈, 也沒見到蔣良的屍首,倒是在地上和樹上都見到不少搏鬥的痕跡,還見到一隻穿著道服被咬下的血肉模糊的胳膊, 李楹喃喃道:「如果蔣良被北斗破邪符所傷,那他現在在哪呢?」
崔珣道:「他只會在一個地方。」
說罷,他便一揮馬鞭, 康居馬颯如流星, 朝前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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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亂葬崗,雜草叢生, 荊棘遍地,殘破的墓碑東倒西歪,野狗刨出埋的不深的屍首,咀嚼著尚未腐爛的血肉,幾隻烏鴉繞著枯木盤旋, 其聲啞啞, 如飢喉啼澀, 崔珣率先下了馬,李楹身量較他要矮上不少,而這康居馬又是西域康居國進貢的貢品,以高大著稱,李楹雙腳踩著馬鐙,有些手足無措,她求助般的望向崔珣, 軟軟說了句:「崔珣~」
崔珣抿了抿唇,他眸中神色冷淡, 但還是伸出胳膊,李楹顫巍巍握著韁繩, 將另一隻腳挪過來,然後雙手抓著崔珣的胳膊,跳下馬來。
她跳下來的時候,崔珣雙手扶住她的纖細腰肢,穩穩的讓她落在了地上,但李楹剛一站定,他就不著聲色的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李楹一聲「謝謝」還沒說出口,他就扭過頭,朝晚香墳墓處走去。
這個人,怎麼還在生她的氣?
李楹無奈搖搖頭,然後便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她走過一個又一個隆起的土堆,最後在亂葬崗深處,見到了晚香墳墓。
晚香墳墓雖然破舊不堪,但墓旁很是乾淨,木製墓碑也擦的一塵不染,想必是嚴三娘二十九年來如一日,時常過來打掃,才讓晚香墳墓保存的這般完好。
崔珣忽停下腳步,李楹也停了下來。
因為晚香墳墓前,趴著一個人,那人渾身血跡斑斑,乾枯白發垂落,正是被北斗破邪符所傷的蔣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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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良已經奄奄一息,但仍然拖著重傷的身子想去觸摸晚香的墓碑,只是就算他用盡全身力氣,也不過爬了幾步遠,當聽到動靜時,他費力往崔珣與李楹方向望去,一見到李楹,他目光中頓時充滿怨毒,仿佛恨不得將李楹生吞活剝,李楹被他眼中刻骨的恨意嚇得倒退兩步,崔珣卻淡淡道:「他中了北斗破邪符,馬上要魂飛魄散了,你不需要怕他。」
蔣良大概也知曉自己即將魂飛魄散,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已不願浪費在怨恨李楹身上,他側過頭,又用盡力氣往晚香墓碑處爬去,他身後泥土都是被拖出的長長血痕,也不知道爬了多久,他終於爬到了晚香墓碑前,蔣良伸出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撫摸寫著晚香名字的老舊墓碑,兩行濁淚從他乾涸眼中流下,他嘴唇翕張,似乎是想叫出那個他視若珍寶的名字,但是他生命在快速的流失,喉嚨只能發出嗬嗬聲,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回想他的一生,少時便作為俘虜被淨身入宮,在大明宮,他不會說官話,又是黔州苗蠻,大概一直是備受欺凌的,或許只有晚香,願意把他當個人看待,而且就算他身體殘缺,晚香仍然不嫌棄他,反而漸漸喜歡上了他,願意和他在宮中做一對相互照拂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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