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明明早上他出去時還是好好的,還說要給她買福滿堂的蜜餞糕,為何回來就變成了待罪之身的重犯,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她看著崔珣嶙峋雙腕上的漆黑鐐銬,鐐銬太沉,他雙腕搭在膝上,許是見她盯著,他扯了扯囚衣,想去遮住鐐銬,但又如何能遮住?李楹咬著唇,一滴眼淚滴在了紫檀案几上:「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改造了鐵胎弓,金禰就不會看到,他也不會想出這種毒計害你!」
紫檀案几上,啪嗒砸下去的淚滴越來越多,崔珣手指動了動,他心中突然湧現一種強烈的衝動,他想去給她拭去眼淚,她是那般好的人,不應該為他難過,但是抬手時,鐐銬的叮噹響聲,卻讓他瞬間清醒。
他抿了抿唇,儘量將自己的聲音放的輕緩:「不關你的事。」
「但是沒有我改造鐵胎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有鐵胎弓,也有其他事。」
他神色越發平靜,李楹心中就越是難受,她喃喃道:「金禰和你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這麼害你?」她忽想到什麼:「他是不是受人指使?」
崔珣頷了頷首,李楹又道:「 裴觀岳?是裴觀岳對不對?」
崔珣沒有回答,但是李楹心中已有了答案,她莫名悲憤:「他為什麼總不放過你?」
「不。」崔珣靜靜道:「是我不願放過他。」
李楹愣了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崔珣雖然沒有跟她提過裴觀岳做過什麼惡,但從盛雲廷之死,到崔頌清第一次前來崔府的時候,崔珣極度難過之下,吐露的隻字片語,加上裴觀岳一心要讓崔珣死在大理寺,李楹也能猜到,裴觀岳定然和天威軍的冤情有關。
這三年,崔珣對天威軍之案窮追不捨,裴觀岳為求自保,也必定會要他性命,兩人之間,就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如今裴觀岳的妻子王燃犀被他滅口,盟友沈闕被流放,身邊人都被整治的差不多了,他狗急跳牆之下,才會指使金禰,誣陷崔珣。
如若他奸計得逞,那崔珣必死無疑。
李楹心中,是鋪天蓋地的惶恐,她對崔珣道:「你沒有投降突厥,你也不會殺郭勤威,這是陷害!崔珣,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其實,崔珣並不是神仙,或者說,他只是一個四面楚歌滿身污名的孤行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事,但看到李楹焦急神色時,他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嗯」了聲。
李楹何嘗不知?她有些茫然無措,於是焦急的想著各種辦法:「不如,你請盧淮去突厥查探查探?我看他性子還算耿直,他一定能還你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