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大周的三年,遍遣察事廳暗探,去突厥找尋郭帥頭顱,都一無所獲,難道魚扶危一個鬼商,能比察事廳暗探還要厲害嗎?
李楹含糊道:「魚扶危認識的人多,反正,就誤打誤撞找到了。」
她實在不會說謊,說假話的時候,眼神都有些躲閃,不敢看他,崔珣片刻後,靜靜道:「好。」
她看起來,心情很是難過的樣子,她不想說,他也不願逼她。
李楹也沒有再說話了,她看著他額角傷痕,心中實在憋的難受,她眼前一下閃現落雁嶺的一幕幕,一下又閃現在突厥的一幕幕,她神情都有些恍惚,她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遭遇這些?他明明沒有投降突厥,卻被天下所有人辱罵他貪生叛國,他明明傾盡全力去照顧天威軍家眷生活,卻要被他們投擲石子嬉笑侮辱,她心中只覺有一種紆鬱難釋的絕望,那是一種看著在意之人一次次承受不公卻無能為力的絕望,這股絕望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覺得不能在這裡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怕她會哭出來。
她攥著那隻草螞蚱,垂下眼眸,道:「我有點累,先回房了。」
說罷,她就飛也似的逃了,她從來沒這樣過,崔珣看著她的背影,眸中也浮現一絲茫然。
第085章 85
李楹回了房後, 就將頭蒙在被子裡,哭了出來。
她該怎麼形容自己心中的那種感覺呢?她見到了落雁嶺的崔珣,見到了突厥時的崔珣, 她知道了他六年前所有的掙扎和痛苦,然後當時光來到六年後,他終於回到大周了, 可她發現他的境遇並沒有好上多少, 反而愈加難熬,在這裡, 無所不在的惡意和鋪天蓋地的唾罵將他整個人都淹沒,更可怕的是,這惡意和唾罵似乎沒有盡頭,在他活著的每一日,都如軟刀子割肉一般, 生生磋磨著他。
大周百姓每天都祈求他早日被縛上刑台, 凌遲處死, 可誰知道,他每一日,其實都在遭受凌遲之痛呢。
他沒瘋,真的是一個奇蹟。
但是李楹快瘋了,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到別人折辱他她心裡就難受,盧淮用「美色」形容他, 將他當女人羞辱,她難受, 阿史那兀朵故意喚他「蓮花奴」,提醒他在突厥的不堪過往, 她難受,何十三等天威軍家眷用石子砸他,罵他是殺人兇手、叛國賊,她更難受,尤其是看到他額頭被鵝卵石砸出的傷疤,想到他在盛雲廷墳前,彎下腰一個一個去撿著供養天威軍家眷銅錢的情景時,她是真的快瘋了。
她一直說要救他,可是到現在,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強大,她只是一個世人看不到的孤魂野鬼,她到底該如何救他?
而他這種生活,到底還要持續多少個六年?
她心中被不知所措的無力感所席捲,她不知道該形容這無力感,她只知道她從地府走上一遭,得知了落雁嶺發生的一切,也知曉郭勤威對崔珣說的那句「你不能死,你要活著,找出害死我們的兇手」,再聯想何十三那些少年嬉皮笑臉扔著他石子的樣子,她心裡實在疼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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