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略坐了坐就回去了,因為後來我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畢竟以前就不怎麼合拍。他走後媽媽也紅著眼走進來,她很罕見地向我問起了肖旻。
“沒有,我們……很久沒聯繫了。”我撓撓頭。
“你沒有他的電話嗎?”
“有是有,不過他好像換號碼了,我手機的那個一直都打不通啦。”我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你不是一直很討厭他嗎?怎麼突然問那麼多?”
以前要是跟肖旻玩,我媽能直接抄起拖鞋來打我,生日的時候邀請同學回家慶祝,她對別人都笑臉相迎,愣是把肖旻一個人趕出門外的事情都做過。
媽媽臉色蒼白地笑了笑:“沒什麼,媽媽就是覺得奇怪,你以前和他那麼好,他怎麼都不來看看你。”
理由打死我也說不出來,幸好媽媽也沒有再問。
日子還是這樣半死不活地過。每次透析結束,自殺的念頭都會更強烈一點。這種日子沒有盡頭,好想早點結束,死以後就不會有感覺了,不會痛不會難過不會內疚,所有一切都消失了。
我突然想到了死掉的好辦法,我的視線落在了前一段時間朋友來時送來的果籃上,剛送來時泛青的大芒果已經黃了,散發著陣陣清香。
對於別人來說,芒果只是個普通的水果,但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從透析開始,醫生就列出了長長的清單,每一項食物都需要精準地秤好分量,攝入過多就很容易導致死亡。尤其當血鉀太高時,容易引起心率不整,嚴重的話會導致心跳停止而致死。
這樣死去大概會很痛苦吧,不過沒關係,只是一下而已,一下就解脫了。
媽媽在外面,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就在要碰到的一瞬間,病房突然被大力地撞開了,媽媽激動得衝過來將我抱住:“阿晨,有救了,你有救了!”
找到了合適的供體。
一個意外身亡的陌生人捐出的腎臟與我身體相匹配。
怎麼可能呢,我呆住了。
可是醫生也來了,他們都滿臉笑容。
我不用死了,我真的不用死了。
患病以來那麼久了,抱著媽媽瘦弱卻好像能夠支撐天地的肩膀,我第一次哭出聲來。
眼前的世界被淚水模糊,我好像遠遠看見一個好像肖旻的人站在病房門口,可是等我慌忙擦去眼淚,門口卻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