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最後一項工作,是送秦懺回到酒店。
鄭秘書給自己灌了一口冰水,打起十二分精神,在與秦懺有了一次實質性接觸後,他對對方的警戒度也直線上升。
只要再堅持一個月十三天,他就可以不用每天到這兒接送秦懺了,下班的時間也能往前提半小時。鄭秘書邊喝水邊再次透過擋風玻璃打量一圈周圍荒涼的環境,這才幾點商鋪都早早關門打烊。路兩邊的路燈也經年陳舊,電路接觸不良,亮燈的時長還沒熄滅的長,就跟個擺設似的,不過問題也不大,經過他近日觀察,這兒的當地人有每天九點入睡的好習慣,九點過後,風才是空蕩街道上唯一的行人。
也不清楚少爺為什麼會喜歡待在這,還能待那麼長時間。這裡簡直太無趣了。
鄭秘書擰蓋子的動作慢下來,他眯起眼睛,透明眼鏡片折射出雙閃的亮光。他略顯煩躁地抓了把頭髮,那個人怎麼來了?他一直都在嗎?自己居然都沒發現。
看著秦懺轉身背對他,估計一時半會是不會上車了。他也只好悻悻地先把燈關掉,躲在車裡靜靜觀察那對忽閃忽滅路燈下的身影。
林一宴微微睜大眼,肉眼可見征了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若隱若現的菸草味飄散,林一宴湊近林拓,俯身在他脖頸間吸了吸鼻子。
林拓就勢捧住了林一宴的臉,沒有給他離開的機會,指尖殘餘的菸草氣息攝入鼻腔,林一宴偏頭,往溫熱的掌心裡蹭了蹭。
暗流涌動的兩道視線里,林拓默聲注視良久,先一步輕聲開口:「我剛好來找你,你就出來了。」
林拓的眼睛沉得深不見底,心思早不在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校外而不是校內寢室里,他清楚林一宴身上有很多秘密,林一宴不親口告訴他,他便也沒過問的打算。說實話,他現在也不敢多問。
揭露出來的真相太多反而不是件好事。至少對於現在險峻的局面來說是這樣的。
林拓猶豫好久道:「我來是想問問你,之前你跟我說的話,還有效嗎?」
林一宴凝視著他:「之前?多久以前?」
林拓一時有點失神,喃喃道,像是陷入回憶:「感覺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林一宴明知故問,眉梢挑起一個漫不經心的弧度,道:「我說什麼了?你可以再複述一遍講給我聽——」
話音未落,林拓已經盯著他的眼睛,搶先給出了答案: 「林一宴,我捨不得你離開。」
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我捨不得你。」
「……」
「所以能不走嗎?」眼眶湧入熱潮,音量緩緩降低,語氣里捎上了連林拓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乞求,渙散的雙眼透過林一宴,迷惘地望著遠方虛空,「沒有人要我。我只有你了。」
時間停滯,林拓在越來越稀薄的空氣里等了好一會,林一宴仍舊不為所動。
心中的失落如巨石終於砸下,林拓一點點垂下不堪重負的腦袋。他沒有顯得格外難過,他對此早有預料。
他來找他也更多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如果林一宴不願意,覺得自己是在作賤他甚至反過來辱罵自己都再正常不過了,都是理所應當的。有時沉默便代表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