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野默默收回了要摸摸謝文喆頭頂的手——與其憐憫這位,還不如憐憫一下即將倒霉的左相鄭超仕。
鄭亮這些日子可謂志得意滿,眼見是要高升,奉承他的人每天不住嘴的誇他。混到他這個份上,每日宴飲必要選在和豐樓,只是鄭亮覺得雅座也配不上自己這達官貴人的身份了,特意在和豐樓的後院包了個女子,每日與朋友吟詩作對,把盞言歡。
他是開心了,可是他家裡媳婦就不是很高興,每日垂淚,只嘆悔叫夫君覓封侯。若是其他女子,嘆一聲也就罷了,可鄭亮媳婦不是這樣的人,你叫她不開心了,她就不能讓你痛快了。晚上鄭亮回家,只要被媳婦聞到身上有脂粉香,那必是要在門外跪一夜不許進屋的。
以前,鄭亮還能忍,因為媳婦娘家有些銀錢,這些年全是岳家在支持他讀書。而今,眼見著自己就要成為中書舍人了,讓一個朝廷命官跪連廊,說的過去嗎?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鄭亮轉身就去了和豐樓後院睡了一宿,此後乾脆就不回家了,每日與和豐樓的貼心人雙宿雙飛在一處,家裡媳婦哪裡肯,哭也哭過鬧也鬧過,鄭亮一紙休書,總算把媳婦嚇住了,從此家中紅旗不敢倒,外面彩旗肆意飄,鄭亮十分得意。
然而好景不長,他那岳家不知哪裡打聽來的門路,竟跑去大理寺上訴狀,說當朝左相鄭超仕收受賄賂。給左相送禮的多了,按理說也不算個大事,偏這鄭亮岳家口口聲聲說是他家出錢給鄭亮買官。賣官鬻爵,這性質可就變了!大理寺不敢怠慢,只管往上報,很快便傳在了曲王耳中。
鄭超仕面色青白,萬沒想到這鄭亮能給他引出這樣的禍端來。
曲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鄭卿,你可知此事?」
鄭超仕烏紗帽早就摘了放在一旁,此是把頭在地上叩的砰砰作響,口中連呼冤枉。
幸而曲王不欲深究,只責了他幾句道:「愛卿為左相,這識人的本事只怕還要再精進些才好了。」
鄭超仕一身冷汗,聽著上首曲王淡淡道一聲:「回去具折自辯罷。」鄭超仕踉蹌著起身,倒退著走到殿外,只覺得是再世為人。
第33章 運籌
事情鬧得這般難看,鄭亮這日子自然也是過不下去了,兩家為著是和離還是休妻又大大的鬧了一場,給這繁陽百姓不少的熱鬧看。眼見著這一場婚變逐漸升級,鄭超仕不得已出面勸鄭亮,如今正是在風口浪尖上,再這麼折騰下去只怕又要被御史院參上一本。
想來想去還是前途重要,鄭亮只好咽下這口氣,與妻子和離,並讓妻子帶走了全部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