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安在一旁,簡直沒眼看了。自從上回生病,少爺就自行參悟了對付張小將軍的一門絕學。他自小陪少爺長大,見到少爺哭的次數都沒有小將軍見得多。
謝文喆很是哭了一會,情緒宣洩的差不多了,才終於嘟囔著對張野抱怨:「……一個個全是些老狐狸,開始明著整我,後來就玩陰的了……」
「可吃虧了?」
「那倒沒有……他們哪裡陰的過我!不過就是些叫人隔應的小手段罷了!」謝文喆在張野面前全不設防,此時倒露出些得意的神色來。
張野見他情緒總算好轉了,便想問他些鄭家的事,然而到底開不了口,只能輕輕嘆了口氣,卻聽著謝文喆主動提起了這件事來:「那老鄭頭前些日子得罪了我,不知怎的想出個注意,說把女兒嫁我。」
張野看著謝文喆:「你……不想與鄭家結親麼?」
謝文喆瞪了他一眼:「與鄭家結親,那這輩子都要被綁在南川黨的戰船上了,我又不傻。」
張野鬆了口氣:「所以你並沒有答應鄭超仕吧,想必外面的流言都是假的。」
謝文喆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只要「嗯」一聲,張野便會信他。
若在從前,他也定然會這樣做的。若被揭穿,也不過找些藉口便能糊弄,比如當時並未拒絕這門親事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還不是與鄭超仕翻臉的時候,他萬事盡在掌握,便是此時未成,也終會向著他控制的方向發展的,最終定可不負本心……
而此時的謝文喆看著張野的眼睛,一時間竟不能開口。
他自己也不那麼肯定了。
他向來知道鄭超仕權欲薰心,但也未曾想到他竟連曾無比寵愛的親生骨肉也可以這般無情犧牲。儘管如今鄭超仕的所作所為讓他覺得噁心,但誰又知道以後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這樣的人呢?捫心自問,他不敢保證,他只能沉默。
他的沉默讓張野在瞬間明白了一切。
「所以,你倒真要成為左相的東床快婿了。」
謝文喆無話可說,張野笑道:「那便要恭喜謝大人前程似錦,步步高升了。」說完起身就要離開,謝文喆心急如焚,一張巧嘴卻像是啞了一般,只好伸手扯住了張野的衣袖,緊緊攥在手裡。
張野頓住腳步,卻不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