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兩人都笑起來,礙於不遠處有人正看著,久別重逢竟只好理性克制。然而彼此無恙,總算可以伸手觸摸到彼此,已是莫大安慰。
謝文喆看著張野,又瞟一眼不遠處站的規規矩矩的禮部眾人,終是嘆一口氣,拿出錦帕來拭乾淚跡:「你既回來繁陽,我便要先於你說一說如今情勢,你救曲國於危難中,這種功勞曲炳君瞞不下,只能承認,可是只怕這次他也只會賞一虛名,西路軍的軍權恐怕是交不在你手上的。」
「既是如此,我放權便是。」
「阿野,你已無退路了。」謝文喆蹙著眉頭:「你放不放權,都是張野,都是隻身退旅的英雄,任何行為都摘不掉你功高蓋主的帽子。我們彼此都明白,無論西路軍權交在誰手上,只要你振臂一呼,他們便是張家軍。」
張野垂眸一笑:「我知道。我放權,放的是曲炳君給我的權。我要握緊的,曲炳君給不了我。」
謝文喆看著張野,此時他絲毫不似一個少年,仿佛乾坤盡在他手中掌握,前路在二人面前鋪開,無比清晰。
「張野接旨。」謝文喆拿出一直帶在身上的聖旨伸手遞於他:「太子右衛張野戰功卓著,國之肱骨,茲以君恩封為驃騎大將軍。」
張野不跪不叩,伸出手去握住謝文喆拿著聖旨的手,與他交換一個堅定的眼神,隨即接過聖旨。
「張野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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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慶十年七月初,繁陽城中暑氣灼人,偏這大中午的桑拿天,繁陽人都擠在武張大道兩旁,有那擠不到好位置的甚至上房上樹。為了清路,禁軍身著黑色鎧甲手執戰戟全副武裝的在大道旁占了兩排,叫人看著都覺得熱。
此時,兩個禁軍副指揮使正在一片樹蔭下閒談,二位家境不錯,都是家中的小兒子,被送來禁軍中鍍個金,往後便是平步青雲。他們倒是不用辛辛苦苦的去清路,但這大熱天穿一身又沉又黑的鎧甲,兩位少爺的身子,哪裡受得遭這個罪,家中派來僕從給二人打扇含冰,生怕委屈了。
「君上倒是相當重視這位張野將軍,你瞧這陣仗,百二十里就去迎了!」
「嗨,他算是什麼將軍,怎麼可能立下如此功勞!想必是勉強殺了幾個旅人罷了,他倒是把排場擺的這麼大……」
「噓……這話可不敢亂說!這位可是張忠義的獨子,想必言傳身教也有些本事的。」
「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個未滿弱冠的少年郎,能有多大主意?估摸著也就像是咱上一位殿前都虞侯朱勇一樣,屁大點功勞也要吹的像是百年大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