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冬日的殘陽散發著最後的一絲溫暖,街邊的小販也都開始收拾攤子了。
一名賣炭的漢子正準備把驢車趕過街,就見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騎手半點不勒韁,直把這漢子的驢嚇得直蹬後蹄,生生把他從車上顛了下來,雪水混著土滾了一身。
過年新做的衣裳如今就髒了,那漢子氣的破口大罵:「趕著去投胎啊!」
而那馬上的郭四郎對他的斥罵充耳不聞,只把手中的鞭子甩的啪啪直響,恨不得身下的快馬能生出翅膀來。
偏此時天空竟又飄起了鵝毛大雪,郭四郎眼前白蒙蒙一片不說,馬蹄也時不時的在雪地中打滑。
郭四郎縱心中油烹一般,但縱是萬般的焦急,這速度卻不得不慢了下來。
行至瓊花巷時,天色已然漸漸的暗了下來,附近的人家都已關門準備睡覺了,瓊花巷內一片安靜。
郭四郎下馬到小院前敲門,然而只敲了一下,他便覺出不對來,伸手輕輕一推,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
心中不妙的感覺更甚,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定是走的時候忘了關,然而此時的雙手的顫抖卻騙不了人。
他咬一咬牙推開了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腦子嗡的一聲!
麗娘穿著單薄的衣服,斜側著身趴在雪地上,一手護著肚子,另一隻手臂屈在頭前,淺色的襦裙上沾染著大片的血跡,腳上只著羅襪,在雪地中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郭四郎不敢想像,他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些什麼,麗娘又經歷了怎樣的掙扎……
仿佛被一雙巨手捏住了心臟捏緊了喉嚨,郭四郎在那一瞬間竟說不出話來,他邁步朝院子裡奔去,這短短的幾步路中也因著手抖腳軟,被自己狠狠絆了一個跟頭。
他甚至都來不及站起來,連滾帶爬的撲倒在麗娘身前,一邊伸手將她上半身扶起攬在懷裡,一邊高聲喚道:「麗娘!麗娘你快醒醒……」
然而麗娘沒有絲毫反應,她顯然已經在這雪地中趴了很久了,大雪已經漸漸蓋住了她身後的血跡,她的身子冷的冰一樣,任郭四郎如何呼喚都沒有反應。
巨大的恐懼籠罩了郭四郎,他甚至都不敢伸手去探一探麗娘的鼻息,此時他索性將人整個打橫抱起,踉蹌的跑出小院去找醫館。
郭四郎整整跑了一刻鐘才到了回春堂,期間不斷地呼喊著麗娘的名字,麗娘的手臂軟軟垂在身側,仍舊昏迷不醒。
此時已然要到宵禁的時辰了,醫館都已經打烊,他只能瘋了一般的在醫館外高呼救命,指望著能將郎中喊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