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看戲挺開心的,誰知這二位又哭又笑,衷腸訴起來沒完沒了,竟是有把堂堂一朝左相做個花瓶擺設的架勢了。
謝文喆瞧著他們甜甜蜜蜜地摟在一處,不由得想到如今正在南方戰場廝殺的張野,心裡泛起酸來,重重咳了兩聲,總算讓麗娘與郭四郎想起來——這還戳著一位宰相呢!
郭四郎打從進屋眼裡就只有麗娘,此時方才醒悟,急忙跪下給謝文喆行禮。
「郭四叩謝相爺!若非相爺對我夫妻的照拂,只怕我二人斷斷沒有今天!」
謝文喆伸手扶他起來,笑眯眯的拍了拍郭四郎的肩膀:「郭侍郎現在就謝我未免為時過早,說起來此事還未到蓋棺定論的時候,這郭家只怕還有翻身的餘地呢!」
郭四郎一愣,那邊的麗娘聽到這話大驚失色,已然瑟瑟發抖起來。
他看著心中便焦急起來,連忙道:「不會的……相爺有所不知,我今日親耳聽得君上下旨,要您去查辦郭家,如今想必宮中內侍正四下找您傳旨呢,只要您能領了聖旨,便可以名正言順的……」
他話沒說完,就見謝文喆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只這一個輕微的動作,便叫他心中忐忑起來,剩下的話竟是說不出口了。
謝文喆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說起來,這右相郭振海到底通沒通敵,沒有人比你我更清楚了。」
「可是……可是君上已然是信了我的,方才還下旨說要緝拿……」
「此言差矣,你只當君上憑著你的一面之詞便要發落郭家,豈不知這也不過就是一時之氣而已,待到過些時候,他靜下心了,便要生出些疑竇來,加之有國師在旁進言,只怕郭家這官司還要再拖些時候,遲則生變,許是郭相他能夠翻身也未可知……」
說到這裡,謝文喆直起身子輕嘆一聲:「假的終究是假的,你這一張嘴,哪裡能讓郭家那好幾十口子緘口不言俯首認罪呢?」
「這……這可如何是好……」
郭四郎面色鐵青。
通敵的信件是他假造的,倘若這次郭家不倒,那麼倒的就是他郭四了……
他一時又驚又怕,急忙又跪下叩首道:「求相爺救屬下一命吧!」
「郭侍郎何必如此,快起來!」
郭四郎實在是太愛跪了,謝文喆也懶得一扶再扶,於是也就嘴上說的客套,身子卻很誠實,只懶洋洋往太師椅的椅背上一靠,伸手又抓起一把瓜子來:「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呢,郭侍郎這也不怕周姐姐看了笑話。」
聽著謝文喆對自己的調侃,郭四郎反而安心了些,謝相既然還能開玩笑,那就說明情況也並非全然無解。
「聽謝相言下之意,可是有辦法叫郭家絕了根基,道盡途殫麼?」
謝文喆看了郭四郎一眼,心想著位郭家四少爺下手真是狠,一副生怕他爹死不透的樣子……郭振海得子如此,可真是造了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