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知是這個結果,倒是謝文良的回護讓他有了幾分意外。
至於謝老爹將會做出什麼選擇……他當了他這麼些年的兒子,早已心中有數了。
然而他錯了。
謝老爹的聲音仍然在抖,然而吐字卻無比清晰:「回稟君上,我兒絕無忤逆之舉!」
陳遇遙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但他只略微思索便又開口道:「你說謝文喆沒有忤逆之舉,那他結黨營私、獨斷專行得所作所為,都是你謝家共謀的結果了?」
「絕無此事!」謝老爹急的差點咬到舌頭,跪地叩頭道:「只是我兒本欲為大曲竭心盡力,然他年紀尚輕,難堪宰相之大任,是以微臣願代他辭去宰相之職,做一百姓便好,只求君上饒他一命!」
謝文喆怔怔地看著謝老爹,仿佛是第一次認識他。
謝老爹的想法很簡單,對面人多這邊人少,對面有刀這邊沒有,這就已經是刀架在謝文喆的脖子上了。
眼下權位名聲都不重要,只要活著就行!
他哪裡知道,當官做到了謝文喆這個程度,他已經沒有後路了。
陳遇遙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謝文喆一條活路,他對謝老爹冷笑道:「你替他請辭?只怕謝御史沒有這個能力吧?」
謝老爹看向謝文喆,心中很是希望他能表個態,就說要辭去宰相,那不就能活著了嗎?
但正如他預料一般的,謝文喆只是沉默。
這個孩子一向又驕傲又倔強,他哪裡會認輸辭官呢。
謝老爹沉默了半晌,面上的血色漸漸褪去,渾濁的眼淚流了滿臉。
他看向謝文喆,這孩子在自己面前永遠是從容的,諷刺的,尖銳的,跟他親娘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叫他看見他就不舒服。
真是冤孽啊!
「縱是宰相也要丁憂的,」謝老爹聽見自己說道:「只求君上能放他做一平頭百姓……」
「……丁憂?」這個詞在眾人腦海中轉了一轉,大多數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謝老爹以不合他年齡的速度猛地竄起,直直的朝柱子撞去!
「爹!」謝文喆與謝文良大吃一驚,謝文良的速度快些,但也只險險抓住了謝老爹的袖子,謝老爹稍微被帶偏一點,額頭撞在柱子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隨後軟軟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