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竟也沒有聽說過?」嚴風俞吃驚道。
其實也不怪他驚訝。
這天衍處既有「利刃」,又有「黃雀」,這「黃雀」負責探路,「利刃」則負責殺人。
嚴風俞作為十四「利刃」之一,雖說常年混跡於眾多耳聰目明的「黃雀」當中,耳濡目染,消息路子自然比常人廣得多,卻也比不上「黃雀」的頭目紅綃。
若連她都沒有聽說過,那麼這東西或許真的有些來頭。
念及此處,嚴風俞立刻把今晚遇到赤火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朝紅綃說了,如此這般一番敘述後,他道:「這蝶通體赤紅,腹腔有光,有劇毒,能聞香識人,死後化作零星光點,不留屍體。」
「著實詭異。」紅綃好似想到了什麼,眉頭蹙得更緊。
嚴風俞見她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便猜測這事或許涉及到了某種機密,不再追問,索性他已經消息帶到,這祁府與他們本次的任務是有些干係,但是干係不大,也未必會發生正面衝突,便道:「姑姑心裡有數便好,不必同我細說,還有一個人不知道姑姑認識不認識。」
說罷,他便起身走向一旁,取了紙筆,隨後寥寥幾筆,好似信手勾勒,卻都有跡可循,不多時,一個風度翩翩的人物形態便躍然紙上了——青衣長衫,神色疏離淡漠,隱隱有出塵之意,見之令人忘俗,眼神卻是凌厲的很,箭矢一般,直射過來,仿佛能夠透過紙張直直看進人的心裡。
高手之間互有氣場,嚴風俞想起方才的遭遇,撂下筆,「這人也不簡單,姑姑下回若是遇見了,須得小心應付。」
語畢,他便起身準備離開,卻在這個時候被紅綃叫住——紅綃叫住了他,又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那副畫——她的表情仍是平平淡淡的,與往日裡似乎並無差別,嚴風俞卻極其敏銳地捕捉到這張臉上出現的一絲極小的裂縫,雖然極小,可一想到這女人平日裡冷淡疏離,卻在談笑間殺人於無形的模樣,嚴風俞莫名覺得她此刻必然是心神遽震的。
一時心念電轉,他想:這位……該不會是舊情人吧?算算年紀,私也不是不可能。
便道:「姑姑若是不方便說就算了,想來這人也是受人僱傭,與我們本就干係不大。」
誰知紅綃竟然搖了搖頭,「他可看不上那些個身外之物,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請得動的。」
「他?」嚴風俞復又坐下,「他是誰?」
「沈鬱霖。」
「沈鬱霖?」嚴風俞咂摸這個名字,不多時他便想起來了,「落霞山莊的那個?」
「不錯。」紅綃點頭,「當年落霞山莊繁榮極盛,天下人無一不嚮往,無一不推崇,更有無數英雄豪傑上門願拜當時的老莊主齊尚遠為師,齊尚遠卻只收了四人,這四人便是後來名震天下落霞山莊四大護法,這其中之一,便是有著天下第一術師之稱的沈鬱霖。」
嚴風俞這才想起來。
也不怪他不清楚,當年的落霞山莊雖然繁盛至極,普天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年的老莊主擔任武林盟主之後,立下的兩不管誓言更是家喻戶曉。
——廟堂之事不管,民生之事不管。
雖說有人不解,說他不夠仁義,畢竟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怎麼到他這裡,竟然兩者都不管?這還算什麼武林大俠?這樣的人怎麼能擔任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