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所到之處,桌椅板凳倒了一地,杯碗器皿碎了一地,看熱鬧的人群紛紛哄鬧著躲避。
卻見陳涼玉在聽見嚴風俞的那句話後,攻勢稍稍緩和下來,「捕頭?」他道,「如何證明?」
嚴風俞的腰牌在昨晚與季陽平的打鬥中丟失,所用的佩刀也是他師父所贈的斬水刀,而不是衙門統一配發的,只能道:「駱大人可以證明,衙門裡的眾捕快也可以證明,陳掌門若是不信,可以隨時與在下一起,去衙門求證。」
誰知陳涼玉聞言竟然輕輕一笑,他道:「既然無法證明,那麼此番你我就是江湖尋仇,在下為了追查兇徒,殺了個無名之輩。」
說罷寶劍出鞘,寒光一閃,陳涼玉呼的一劍朝嚴風俞刺來,罵道:「小小鼠輩,速速受死!」
嚴風俞見狀暗道這位陳掌門百聞不如一見,果然難纏的很。
此刻劍未至,劍氣已來,嚴風俞剛要躲閃,卻發現手上的李文柏不知何時竟然暈了過去,或許是被他師父的真氣所襲,難以承受,此時沉沉的一個人掛在嚴風俞的身上,雖然還是可以用作擋箭牌,卻也拖累了他的行動速度,一時心念電轉,嚴風俞驀地眸光一凜,暗道你若不人就別怪我不義,何況自己從來就不以良善之輩自詡,先前他見李文柏生的粉雕玉琢,捨不得傷他性命,眼下他自身難保,再顧不得情面,一掌拍在少年背部,將昏迷的少年迎面推向他師父的劍氣所在方向,替自己擋了這一擊,自己則趁著短暫的片刻暗提一口真氣,將輕功運用到極致,再次抬腳掠向窗台的方向——陳涼玉無聲冷笑,隨後改刺為托,一邊用真氣托著李文柏穩穩落地,一邊再次揮出一劍,只是這次他全然沒了顧忌,凜冽的劍氣攜帶著十成十的內力,直直襲向嚴風俞的背部。
不等回頭,多年浴血所造就的野獸般的直覺告訴嚴風俞危險來臨,他心下一動,渾身寒毛都要豎起來,他背著陳涼玉,閃身躲避,溢到嗓子眼的一口腥甜鮮血被他再次活生生地吞咽下去,隨後不顧經脈撕裂般的痛感,猛地再提一口真氣,轉身與下一股凌冽的劍氣進行對抗,一時間,劍氣與真氣所達之處,騰騰的殺意捲起剛烈的勁風將周圍一射之地內的物品統統捲走,門窗吱呀作響,整座酒肆仿佛在下一刻就要難以為繼地塌陷了去——
「噗——」
幾瞬過後,嚴風俞氣力枯竭,終於難以為繼,他一手持刀,單膝跪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先前裹好的傷口也在這一刻崩裂開來,刺目的紅色透過層層疊疊的紗布滲透出來,嚴風俞咬牙望向面前的陳掌門,終於再也動不了,卻在下一刻綻放出一個憊懶的笑來,他「嗬嗬」地笑了一氣後泄力一般斜靠在牆邊,大半張俊美的臉孔都籠罩在牆壁的陰影里,只露一個挺拔的鼻尖,他眸光在黑暗的陰影里閃著森寒的光芒,聲音裡帶著攫取的意味:「多謝陳掌門今日賜教。」他道:「晚輩定會銘記在心,日日思量,不敢忘懷。」
陳涼玉堂堂一派掌門,竟然驀地被他看得心下一緊,與此同時,一股寒意自後椎深處無聲竄起,直叫陳涼玉頭皮發麻。陳涼玉定眸看他,見他不過弱冠之齡,較同齡人武功造詣算得上超群,比起自己也不過爾爾,有什麼好怯的?便收斂心中的寒意,也收回目光,只當他這番話是瀕死野獸的垂死掙扎,不慌不忙地收刀入鞘,打了個手勢,叫兩旁的弟子上前,說了句:「帶回去審。」便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