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只不知道這人此番又要用什麼由頭來跟他爹要錢?一字千金,一幅字畫幾千兩白銀?還是新得了甚麼寶貝茶具,寶貝棋盤,輕易捨不得讓給他人,除非拿萬兩白銀來換?
真是惡臭,惡臭難聞!
祁雲嵐憤憤咬牙,繼而又嘆了一口氣,突地想起眼下的境況:他爹若是受不了那臭老頭,不想再跟他虛與委蛇下去,大不了他祁家舉家搬遷便是,生意哪裡做不成?況且他家在外地也不是沒有產業。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他風哥。
馬車在垂花門停下,幾人下車,合力把嚴風俞抬進東邊一間灑掃乾淨的敞亮廂房。
打發小廝給車夫付了錢,祁雲嵐回到屋裡給嚴風俞蓋好被子,站起身,招手把小虎喊過來,湊近了道:「瞧見沈叔了嗎?還有季陽平,他倆回來沒有?」
小虎道:「老爺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差人去喊了,估摸不多時應當就能回來了。」
祁雲嵐還是不放心,心中也焦急,便袖著手,在屋裡來回踱步。
林宥赦見狀笑了笑,對小虎道:「你去門口守著,見到沈叔,告訴他雲嵐在這兒等他救命呢,請他一定要快點過來。」
小虎從小跟隨祁雲嵐,機靈得很,知道林宥赦眼下的吩咐就等同於祁雲嵐的吩咐,聽罷應了聲好,麻溜跑出去了。
這廂林宥赦為嚴風俞號完脈,確認他暫時並無大礙後,走到祁雲嵐身邊,把霍人傑給的藥瓶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又囑咐了祁雲嵐幾句注意事項。
祁雲嵐一一應了。
林宥赦便道:「我師父身體不大好,此番舟車勞頓半月有餘,恐怕老家人身體早就不舒服,我得看看他去。」
祁雲嵐點頭,「赦哥你放心去吧,不用管我,沈叔應當很快就能回來。」
林宥赦看起來還是有些擔憂:「你且先一個人待著,我去去就回。」
祁雲嵐點頭應了。
林宥赦走後,祁雲嵐搬了張凳子,坐到嚴風俞床邊,尤嫌不夠,把手伸進被窩裡,握住嚴風俞的手,把自己的手指插進他的指縫,緊緊握住。
少頃,他見嚴風俞嘴唇乾燥起皮,想起季陽平重傷昏迷之時,沈鬱照顧他的樣子,便倒了杯水,又尋了條乾淨的手帕沾了水,輕輕擦拭起嚴風俞的嘴唇。
嚴風俞相貌俊美,鼻樑挺拔,一雙眼睫也是濃密的很,如今那雙薄唇沒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非但不顯羸弱,反而愈加凌厲起來,仿佛一個人型的殺器,潛藏著一擊致命的危險。
祁雲嵐卻一點都不怵他。
望向這人時,他那春情萌動的心和被愛意浸透的腦瓜里統統都是這人清醒時與自己淺笑閒談的模樣,還有動情時親吻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