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臨州城醉仙酒樓,二樓的雅間內,季陽平剛給自己倒下一碗酒,便見一人大方在他面前落了座。
「嚴捕頭今日又不當差?」二人近些日子時常碰面,季陽平照例朝他擲出一碗酒。
嚴風俞抬手接過了,二話不說,一口飲盡,放下酒碗,不答反問道:「今日怎的只叫了三壇?」
此處的杏花釀入口醇和,酒性確實濃烈得很。一碗便可叫祁雲嵐那樣的走不動道,至於季陽平這樣的老酒鬼,三壇亦是頂了天。
況且,往日裡也只是三壇。
「不夠你喝?」季陽平抬眼看他,蹙了蹙眉,道。
「那是自然。」嚴風俞勾了勾唇角,似是想要勾出一個笑來,只是他下頜過於僵硬,眼神又過於凌厲,於是那笑也發現了自己的不倫不類似的,一陣青煙,轉瞬消失不見了。
「三壇怎夠?」喚來堂館兒,「再添三壇酒,再加個鹿肚釀江瑤、鴛鴦煎牛筋、菊花兔絲、爆獐腿、姜醋金銀蹄子,我與這位爺今日不醉不歸。」
一口氣報了五個菜名後,嚴風俞默不作聲喝下一碗酒,堂館兒見他神色如常,周身籠罩的氣壓卻低得嚇人,仿佛神話里黑氣繚繞的大魔頭似的,不敢耽擱,慌忙去了。
季陽平亦看出他的古怪,眼神警惕了些。
嚴風俞瞧他一眼,突地解下腰間佩刀擱在桌面上,一笑道:「你我今日只喝酒,不談事。」
「當真?」季陽平道,「嚴捕頭莫不是又要灌醉季某,藉機套話吧?」
「灌醉了季大俠也套不出什麼有用的話,」嚴風俞淡淡一笑,「何況在下今日只是想要喝酒而已。」
逕自為自己倒了一碗,望向季陽平,「季大俠你喝,還是不喝?」
二人雖然敵我不明,今日把酒言歡,明日恐怕就要刀劍相向,可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墳頭花?想到這裡,季陽平橫眉一挑,「喝!當然喝!」
二人遂開懷暢飲。
及至酒過三巡,二人都有些微醺,嚴風俞突地探手入懷,見季陽平陡然一變,嚴風俞哈哈一笑,拖著腔道:「這兒人多眼雜,即使動手,嚴某也不會選這樣的地方,季大俠請放心。」
取出墨色封皮的書,擱在桌面上,「收著。」
「破化掌?」季陽平眯眼去瞧,「什麼東西?」
「自然是好東西。」嚴風俞灌下最後一口酒,放下酒碗,「回去交給你們家老爺,他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