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金水素來少言寡語,他的身手一如他的個性,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每一招一式都直奔對方的命門而去,刁鑽無比,也凌厲無比。祁朝天卻絲毫不落下風,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好幾次擦著姜金水的脖頸劈過,險些要了他的小命。
嚴風俞從未看過祁朝天動手,此刻驚覺祁朝天,或者說呂施,不愧是昔日落霞山莊四大護法之首,不僅智謀過人,算無遺策,武功身手更在其餘三人之上,對上天衍處一等一的高手,他竟遊刃有餘,絲毫不顯吃力。
不,不僅是姜金水,此刻恐怕韋陽與姜金水聯手,也無法與之匹敵,然而不知為何,韋大統領卻只翹著二郎腿風輕雲淡地坐在一旁不知從何而來的太師椅上,看向院中纏鬥的二人時,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打架,倒像是在看人唱戲,時不時還要叫個「好」。
嚴風俞雖不曾與他共事過,但也知道,作為黑甲軍的統帥,韋陽絕對不是一個德不配位之輩,相反的,京中關於他的流言全部都是心狠手辣,老奸巨猾,心思之縝密,手段之果決絕對不亞於他的養父范首輔范大人。眼下他既然如此泰然自若,鎮定從容地坐在人家的院子裡看戲喝茶,必定是握住了對方的命門。
只不知道這命門到底是什麼?
嚴風俞正在思忖,餘光里出現了一隊黑甲軍士兵。
黑甲軍士兵不是只在外圍巡邏,不進入院中的嗎?
嚴風俞蹙了蹙眉,不動聲色地轉過頭,看見十幾個披堅執銳的黑甲軍士兵推著幾十個手無寸鐵的僕婦小廝走進了院中。
嚴風俞愣了一下,心中已然猜到韋陽的打算。
不出他所料,看見那些人以後,韋陽氣定神閒的臉上立刻浮現一個志得意滿的笑,他把吃剩的桔子交到站在一旁的貼身護衛的手上,撣了撣自己的衣裳下擺就站了起來。
「很精彩,很精彩,辛苦二位了,咱們就到這兒吧!」韋陽拍了拍巴掌,好像下一刻就要掏出銀子給那二人打賞。
然而那二人好似已經打出了默契,對他的話完全不做理會。
想來也是,酣戰中的人怎麼因旁人的隻言片語而停止打鬥?
韋陽看得抽了抽嘴角,旁邊的黑甲軍士兵也像是在替他感到尷尬一般,低下了頭不說話,院中的那二人卻依舊斗得興酐意滿。
姜金水雖然落了下風,卻愈戰愈勇,他的斗笠已被祁朝天刀風劈裂,露出一張被火燒傷後的可怖面容,陳舊的傷疤一層堆著一層,幾乎叫人分辨不清他原本的面容,他身上的傷口也愈來愈多,血痕疊著血痕,濡濕了他的衣衫,他卻絲毫不理會韋統領的插科打諢,只一味肅著面容強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