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風俞哈哈一笑,滿不在乎道:「這樣的人每年都有,回頭你見多了就習慣了。」當年他隨父母逃難,中途被丟下,若不是遇上他師父,估計也早餓死投胎了。
時值午後,大街上熱鬧非凡,雜耍的、投壺的,書畫攤子、胭脂鋪子,人來人往,嬉笑聲,叫罵聲……祁雲嵐行走於其中,神色卻有些恍惚。
嚴風俞只當他過慣了錦衣玉食的少爺生活,見不得一點人間疾苦,驟然聽聞這樣的消息,一時難以消化,他也沒什麼哄人的耐心,於是稱了半斤松子糖,塞他懷裡,隨口道:「心裡難受就吃點東西,別東想西想的了。」
兩個人逛到一間鐵匠鋪子門口,嚴風俞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對祁雲嵐道:「風哥進去取點東西,你就在這兒等著,風哥馬上回來。」安排祁雲嵐在大門口坐下後,進了店裡。
所謂的東西其實是兩個面具。考慮到自己與祁雲嵐都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大搖大擺地行走江湖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上回下山時,嚴風俞便向鐵匠鋪子的老闆訂做了兩個小玩意兒。
——一大一小,剛好湊成一對。
取了面具,嚴風俞付了錢出來時,大街上依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可是坐在板凳上的人卻不知所蹤。
祁雲嵐這是……又去哪了?
嚴風俞心裡咯噔一聲響,連日來積聚的疑慮悉數冒了頭,他趕忙追出去,可是大街上摩肩接踵,滿滿當當的都是人,嚴風俞沒頭蒼蠅似的找了好半天,都沒發現祁雲嵐的身影,他咬了咬牙,準備回山上看看時,祁雲嵐抱著兩罈子西峽紅從一間酒坊里走出來。
日頭剛剛偏西,祁雲嵐低著頭若有所思,走到嚴風俞跟前,他愣了愣神,抬起頭,臉上立刻綻放出一個笑,「風哥,你已經忙好了?」
剛剛還恍恍惚惚的呢,這會兒已經……沒事了?
嚴風俞愣了愣神,壓著一腔怒火道:「怎麼不打招呼就走了?你知不知道我——」
話沒說完,祁雲嵐已經抱住他的腰,鑽進他懷裡,一面撒嬌,一面道:「——我、我、我看你老也不出來,那邊的酒又實在太香,我還以為離開一會兒不會有事的呢,對不起啊,風哥,你別生氣了。」就昂起脖子,可憐巴巴地看向嚴風俞。嚴風俞:……
嚴風俞噎了一下,他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很吃祁雲嵐的這一套,只要這傢伙對自己示個弱,撒個嬌,再大的怒火他也發不出來,咬了咬牙,嚴風俞捏了捏他的臉,色厲內荏地恐嚇道:「再有下回饒不了你。」
祁雲嵐眨了眨眼,連連點頭,「不會有下次了,我發誓,嘿嘿,風哥,你膽子好小啊,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會被人拐走不成?」
嚴風俞心說我不是怕你被人拐走,我是怕你自己出走。